柳玉芬是市里最早批自己開服裝店的個體戶,靠著幾分從南邊學(xué)來的手藝和活絡(luò)的關(guān)系,生意做得風(fēng)生水起。
百貨公司那批港城料子,她早就盯上了,本以為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沈知意。
“芬姐,那咱們……”喬姑試探著問。
“急什么?!绷穹易叩酱斑叄粗饷婊覔鋼涞膲Ω?,眼里閃過算計的光。“她不是會畫圖嗎?”
“你再去,就說你那個表姐找到了,在城西的紡織廠上班,離她那兒遠(yuǎn),你沒地方去,想在她那兒找點活干,工錢好說?!?/p>
柳玉芬轉(zhuǎn)過身,捏起桌上的一顆紅棗,在指尖把玩著。
“嘴巴甜點,手腳麻利點,跟院里那幫蠢婆娘打好關(guān)系?!?/p>
“想辦法,把她那幾張圖紙,給我弄出來。”
……
周三,沈知意起了個大早。
她換上自己親手做的一件改良款白襯衫,領(lǐng)口是別致的荷葉邊,配條黑色的確良長褲,整個人顯得干練又精神。
她把熬了幾個通宵畫出來的十幾張設(shè)計圖,仔細(xì)地卷好,放進(jìn)個牛皮紙文件袋里。
“姐,你別緊張,肯定沒問題的!”沈知瑤比她還激動,幫她把頭發(fā)梳了又梳。
“我不緊張。”沈知意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她確實不緊張,反而有種久違的興奮。
市百貨公司是棟五層高的蘇式建筑,在周圍片低矮的平房里,顯得格外氣派。
沈知意走到二樓采購部的辦公室門口,剛準(zhǔn)備抬手敲門,旁邊扇辦公室的門開了。
柳玉芬從里面走了出來,她身后還跟著個唯唯諾諾的年輕男人。
兩人正好打了個照面。
柳玉芬顯然也認(rèn)出了她,腳步頓了頓,那雙吊梢眼上下打量了沈知意番,目光最后落在她手里的文件袋上,嘴角勾起抹輕蔑的笑。
“你就是沈知意?”她開口,語氣像是長輩在盤問不懂事的晚輩。
沈知意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小姑娘家家的,膽子倒是不小?!绷穹冶鸶觳?,下巴微抬,“陳主任手里的那批料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弄砸了,賠都賠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