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為民手里捧著的那本賬冊,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眼皮直跳。
“慢慢說?”張工第一個跳出來,他一步跨到錢大同面前。
他手指幾乎要戳到錢大同的鼻梁骨上,唾沫星子噴了錢大同一臉。
“錢大同!你少在這兒給老子放屁!還虧待沒虧待?你他媽睜眼說瞎話!”
他猛地回頭,指著周為民手里的賬冊,聲音如同炸雷。
“看看!你自己看看!特困老干部集中慰問金,八萬塊!收款人孫秀娟!那是誰?是你哪個野媽?還是你哪個野老婆?!
文體活動經(jīng)費,五萬塊!也他媽進了那個婊子的口袋!我們這些老不死的,連個活動室的茶葉沫子都舍不得多放一撮!
你倒好,拿著我們的棺材本兒,給那個騷狐貍精買云湖雅筑的房子!錢大同,你他媽還是不是人?!”
“對!說清楚!孫秀娟是誰?”
“我們的養(yǎng)老錢呢?喂了哪個狐貍精的肚子?”
“錢大同,你今天不把貪的錢吐出來,我們跟你沒完!”
憤怒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將錢大同徹底淹沒。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死,如同劣質的石膏面具,在眾人憤怒的目光下寸寸龜裂。
冷汗,密密麻麻地從他額頭、鬢角、后頸爭先恐后地冒出來,瞬間浸濕了衣領。
他徒勞地張著嘴,喉嚨里卻像是被塞進了一把滾燙的沙子,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面對這如山鐵證和千夫所指,任何狡辯都顯得蒼白無力,只會招致更猛烈的怒火。
“我……我……”
錢大同的嘴唇哆嗦著,眼神慌亂地四處游移。
他下意識地就想往后退,想逃離這片讓他窒息的地獄。
“砰!”
一聲悶響,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一直沉默的周為民動了。
老人須發(fā)皆張。
那雙曾經(jīng)指揮過無數(shù)水利工程、此刻卻因憤怒而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錢大同。
他沒有嘶吼,但那沉重的、壓抑到極致的怒火,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壓迫感。
他雙手高高舉起那本厚厚的賬冊。
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錢大同那張油膩、驚慌、令人作嘔的臉,狠狠砸了過去!
“啪!”
一聲脆響,結結實實!
沉重的賬本棱角,精準地砸在錢大同的左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