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鎮(zhèn)國公府卻比往日任何時候都要安靜。
府里的下人們都低著頭,腳步放得極輕,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就觸了哪位主子的霉頭。
當(dāng)門房通報,錢家大公子前來拜年時,整個前廳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無數(shù)道或好奇、或擔(dān)憂、或探究的目光,齊齊落在了那個踏進門檻的身影上。
錢震云今日穿了一身喜慶的長袍,襯得他身姿挺拔,面色平靜溫和。
他一步步走來,神情坦然,仿佛昨夜那場足以掀翻京城的風(fēng)波,與他沒有半點關(guān)系。
正廳里,顧君澤和楚若涵端坐主位,神色莫測。
桌上的茶還冒著熱氣,可那股子寒意,卻比屋外的新雪還要冷。
“小侄錢震云,見過國公爺,見過楚姨。祝二位新歲安康,萬事順?biāo)??!卞X震云躬身行禮,動作標(biāo)準(zhǔn),不疾不徐。
顧君澤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深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
倒是楚若涵先開了口,她的聲音聽不出溫度:“錢公子好大的膽子?!?/p>
這話,不帶半分夸贊。
錢震云直起身,迎著她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楚姨謬贊了。震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之事?!?/p>
“該做之事?”楚若涵的唇角勾起一抹冷意,“拿自己的性命,拿整個錢家的前程做賭注?在我看來,這叫愚不可及。”
“若是為了清辰,這個賭注,我付得起。”錢震云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楚若涵一時竟被他噎住了。
她看著這個向來溫潤敦厚,甚至有些沉悶的年輕人,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身上竟有這樣一種令人心驚的沉穩(wěn)與孤勇。
顧君澤終于開了口,聲音低沉如鐘:“太子那邊,還沒動靜?!?/p>
這不是問句,是陳述。
“是,”錢震云坦然道,“但暴雨前的寧靜,總不會太長久?!?/p>
“你不怕?”顧君澤問。
“怕?!卞X震云的回答坦誠得讓人意外,“但世上,總有比害怕更重要的事?!?/p>
顧君澤盯著他看了許久,那銳利的目光仿佛要將他看穿。良久,他才緩緩點了點頭:“去看看清辰吧,她在自己的院子里?!?/p>
顧清辰?jīng)]有在屋里待著。
她一個人站在院中那棵光禿禿的梅花樹下,仰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