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要是細想起來,葛葉他們現(xiàn)在只是取不到浮盤,想吃吃不到,恐怕都已經(jīng)算是張?zhí)焯煨拇仁周浄帕怂麄円获R了,畢竟要是張?zhí)焯煺驹谙叾⒅@些浮盤,他們還能夠吃得到,那吃下去食物會有什么樣的附帶效果,可就難說了。
說不定九珍樓的名聲都會受到影響,被懷疑是不是在這賞月夜宴上用了什么不干凈的食物,不過想想九珍樓背后的東家是九公主,恐怕被潑上這種臟水,指不定是誰還得再倒霉一次。
徐年望著溪水上的浮盤,輕笑著詢問道:“我在京城待得不久,這種形式的宴席,在京城很常見嗎?倒是挺有新意。”
上一次見到還是在二十年前,能不夠新意嗎?
熊愚回應道:“大哥,這種吃法我也是頭一次見?!?/p>
諸葛臺搖了搖未開的扇子,輕聲說道:“流觴曲水的宴席我倒是參與過,都是借流水之便利,不過本質(zhì)上卻有不同,流觴曲水是酒杯停在誰那兒,誰就得要喝酒吟詩,這溪上吃食卻憑本事自取……呵,我估計那些文人雅士是喜歡不起來,畢竟這算起來是搶著吃,可有些失了儀態(tài)?!?/p>
葛葉就在不寬的溪水對面,不過諸葛臺卻已經(jīng)恢復如常。
這一點上,徐年覺得葉一夔可以跟著諸葛臺好好學一學,這位少俠除了在座的各位添酒就是自個兒喝悶酒,在這聞芳園里初見時看他沒那么蔫了還以為已經(jīng)走出來了。
敢情只是脆弱的偽裝,見到顏茹姑娘之后,都不需要誰來撕開,碰一下就已經(jīng)碎掉了。
剩了一地渣。
真渣。
熊愚伸著脖子四處看了看,他體胖脖子自然長不到哪去,顯得有些憨憨:“對啊,諸葛兄這么一說,我才注意到這場賞月夜宴,邀請來的賓客雖然沒幾個白丁,但也沒幾個文人雅客?!?/p>
諸葛臺微微頷首,接過話頭說道:“官宦子弟雖然多,但那些正兒八經(jīng)的大官卻一個都沒有,是九珍樓邀請不到嗎?我想不是,顯然是為了精心挑選出真正會是來此游玩的人作為賓客,不然這溪上取食,那些要端著儀態(tài)的人,哪里下的去手呢?怕是散席時都還餓著肚子……”
賞月夜宴上的其他賓客,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有依仗修為在溪上取食的能耐,也不是每個人的同行者間恰好有人能幫到忙,但是只要不拘著儀態(tài),覺得這溪上取食確有意思,便總能想到辦法克服困難。
譬如這里是草木眾多又是秋季,還能找不到一截枯枝?
有人便以枯枝撥弄浮盤,不過這也得掌握著力度,一不小心浮盤被溪水浸沒或者是打翻,便是砸塌了吃食。
而且這條溪水是上游寬下游窄,前面的夠不著那大不了去后面,彎腰就能取到,只要不矜持嬌貴,總是能夠享受到九珍樓準備的精美吃食……
蛋黃酥除外。
至少在張?zhí)焯旌退炙诌@一人一狐吃飽前是可以除外了,這倆守在上游位置,除了不讓葛葉撈到浮盤,便是不讓任何一個放著蛋黃酥的浮盤從眼皮子底下飄走。
葛葉像是和張?zhí)焯旄苌狭耍坪醴且谒燮ぷ拥紫聯(lián)频揭粋€浮盤不可,但是顏茹這些人中有的可是餓著肚子來享受珍饈的,看著溪水下游的那些桌案上都已經(jīng)擺著不少吃食了,偏偏他還吃不上,不免肚子和腦子都有點打鼓。
打的退堂鼓。
“葛先生,要不……我們也換個下游點的地方吧?那里溪水沒這么寬,我們也可自取,不必都勞煩你出手了?!边@位餓著肚子的公子措辭都已經(jīng)很委婉了。
沒直說這樣下去誰都沒得吃。
反而把溪上取食的責任,從葛葉一人身上擴大到了所有人身上。
一個人搶不過。
一起難道還能搶不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