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一間很普通的茶館,來這里喝茶的人多是底層百姓,腳夫、貨郎、小工,甚至是連個正經(jīng)謀生都沒有的混混痞子,在這里唱曲的戲班子必然也談不上余音繞梁的技藝,只是咦咦啊啊抑揚(yáng)頓挫的基本功總是傍在身上,不至于丟了。
從茶水到曲聲,再到這來來往往的人,皆不入上流,但正是這些不入流才是蕓蕓眾生。
便如雜草,一把火燒過來便成了一地灰燼。
卻也總是燒不盡。
扇子依舊是折起的狀態(tài),輕輕敲打著桌面,嘀嗒嘀嗒的聲音和唱戲的咦咦啊啊似乎對上了節(jié)奏,諸葛臺就這么喝了半盞茶,又有一人走進(jìn)茶館,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坐到了他的旁邊。
“臺爺,您要我們盯著的那位翰林院編修,今日在和兩位大家小姐逛街。”
“他們先是去了賣胭脂的芳沁閣,那位編修買了兩盒胭脂送給同行的兩位大家小姐,不過一人歡喜地收下了,一人婉拒了?!?/p>
“之后又去了賣文房用具的林筑閣,收了胭脂的那位小姐花了四十七兩銀子,買了一支犀牛桿雪狼毫的筆,送給了那位編修……”
在唱曲聲中,諸葛臺從這人口中聽到了葛葉今日的一舉一動,從他出門后在哪個攤上花了幾個銅板喝了碗熱甜酒都一清二楚。
唱曲聲沒停,話頭卻已經(jīng)停下了。
諸葛臺微微皺眉:“就只有這些嗎?”
“臺爺,目前是這些了,那位編修出門后做的事情,不敢說是一字不差,但至少是一件不漏?!?/p>
“不,我不是說你們,我是說那姓葛的翰林院編修今日出門,就只是在和人談情說愛嗎?”
“這……臺爺?shù)囊馑际牵俏痪幮拊谖覀冄燮ぷ拥紫逻€做了其他事情,是我們沒發(fā)現(xiàn)?”
“我懷疑他在你們看不見的地方做了其他事情?!?/p>
“臺爺需要我們?nèi)ゲ閱???/p>
“不用,你們繼續(xù)盯著他本人就行,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隨時與我聯(lián)系?!?/p>
“明白,那我就不打擾臺爺雅興,先回去了?!?/p>
“嗯,去忙你的吧……”
又送走一名前來匯報(bào)消息的人后,諸葛臺的扇子輕輕敲打的地方從桌面換成了自己的腦袋,雖然和葛葉已經(jīng)許多年沒見過了,但正所謂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葛葉除非是洗心革面了,不然以他對葛葉的種種手段和習(xí)慣的了解,今日應(yīng)該是要有事情發(fā)生了。
只不過葛葉也不是從前的地方小吏,不知是抱上了什么樣的大腿,搖身一變竟然進(jìn)了翰林院,想必其背后的主子不容小覷,如今能動用的力量也和過去不能同日而語。
不過雖然猜不到葛葉的手段,但至少已經(jīng)知道了他要對誰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