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鹿書院,儒家圣地。
一個小姑娘沖著幾個名滿天下的大儒張口就罵,就坐在旁邊的有鹿書院大先生何奇事非但沒有制止,反而縮了縮脖子,怕被這罵聲波及到,而更遠一點的大先生周清倒是淡定飲茶,默默看著天色,仿佛歲月靜好無事發(fā)生。
被罵的大儒倒是沒有唾面自干的打算。
李夷吾除了當初一門心思推行儒家新風的時候,還沒被人這般罵過,氣到吹胡子瞪眼:“你這黃毛丫頭,你真是……”
“你什么你!”
儒家重禮儀,不打斷他人說話也是辯經說事的基本禮儀,像是方才何奇事和李夷吾他們吵得再如何厲害,總歸是讓別人把話說完自己再說下一句。
但是在百槐堂看門已經看出了個比小鬼難纏的風評的張?zhí)焯炜刹辉诤跏裁炊Y儀周全。
嬉笑怒罵,向來是隨性為之。
眼下便是李夷吾才開口說了沒半句話,便被張?zhí)焯齑驍?,搶了話頭過去繼續(xù)說道:“是是是!你不是黃毛丫頭,我看你一大把年紀了又讀過書,在這里憐憫天下蒼生必然會有什么高論,沒想到竟也不過是說出如此粗鄙之語。”
“就你還對有鹿書院失望?我這黃毛丫頭還對你這老東西失望至極呢!”
“你若是真心想救人,不如腳踏實地自己去接濟流民,坐在這里狺狺狂吠,顯得你嗓門大還是脾氣大???”
“你、你……你這丫頭!”
李夷吾一拍桌子,氣得是兩眼發(fā)昏,本來已經平復下去的言出法隨反噬傷勢竟是又有了起伏,雖然不至于說吐血昏闕,但是這胸膛之中彌漫著一陣郁氣,一時間便是有話也說不出來了。
罵完了觸了霉頭的李夷吾,張?zhí)焯爝€沒有善罷甘休,輕輕一轉頭,一雙眼眸便捕捉到了嚴海立。
她的氣勢正盛,視線有些盛氣凌人。
嚴海立如今身為銅鼓書院的大先生,不說這養(yǎng)氣功夫怎么樣,曾經那也是在戰(zhàn)場上直面千軍萬馬的一軍將領,映襯在鐵甲與刀刃上的寒光和充盈而出的殺意都未曾讓他退縮過。
倒也不至于因為張?zhí)焯爝@么一雙眼神便露出怯意。
不像李夷吾那般急于開口,嚴海立穩(wěn)坐如山虎口牢牢的鉗住酒杯,等著這看架勢是要大罵四方的小姑娘有什么話要對他說。
張?zhí)焯斓故菦]有張口就罵他。
“你懂兵法?”
嚴海立還是謙虛的,沒有說在這庭院之中,論兵法他可稱第一,只是微微頷首:“略懂。”
“來,既然你懂兵法,你告訴我,大焱先是七十萬大軍出征寒烏國,隨后被兵魁所阻后,又增派了以虎賁將軍率領一支軍隊前去增援,兩次出兵總兵力已過百萬。”
“百萬大軍,需要多少輜重,得要耗費多少白銀,你既然略懂兵法肯定比我這個黃毛丫頭更清楚吧?”
“來來來,你覺得投入這么大的兵力,大焱想要取得的戰(zhàn)果是什么呢?”
“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嚴海立沉默無言。
他當然看得出來,大焱這次出動百萬大軍,勢必是要頂著兵魁都要把整個寒烏國囫圇吞下。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