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袖清風(fēng)的沈其風(fēng)看著浸著末代人皇帝薪的心頭血的布條,悠悠嘆了一口氣,說道:“世人總說史筆如刀,可這刀總是由人握著,私心也好,大義也罷,人心總有所向,這末代人皇的駕崩便有了這兩個版本,如今看來這‘帝晚年,不祥’才是史實?!?/p>
徐年問道:“末代人皇晚年遭遇了什么?”
“史書中沒有相關(guān)記載,書院里面同樣也沒有。”
沈其風(fēng)搖了搖頭。
有鹿書院雖為儒家圣地,但畢竟連千年歷史都沒有,又如何知曉五千年前的事情。
徐年又問道:“即便末代人皇瘋了,但按照記載,群臣送其……安息之后,為何沒有按照歷代人皇的傳統(tǒng),為人皇帝薪舉行歸天祭祀?這祭祀是在人皇駕崩之后,難道還需要人皇本人的同意?”
沈其風(fēng)仍舊搖了搖頭:“雖然史書上關(guān)于人皇歸天祭祀的記載不少,但都只是有記載而已,具體是什么樣的流程,后世之人不得而知?!?/p>
徐年沉吟片刻,又問道:“若是人皇需要歸天祭祀來將垂青還于天地,以便下一位人皇能夠得到這份垂青,那么……帝薪之所以是末代人皇,莫非就因為他沒有舉行歸天祭祀,導(dǎo)致人族之中再無人皇誕生?”
這個問題,沈其風(fēng)能夠給出答案了。
沈其風(fēng)搖了搖頭,說道:“非也。”
“帝薪之所以是末代人皇,主要有兩個方面的原因。”
“其一,大抵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也是這世道的規(guī)律,縱然歷代人皇憑借著無上偉力,統(tǒng)御了人族五千年,但在沒有直接的外敵威脅下,這也已經(jīng)是極限了,各部各族乃至各個世家間積累的矛盾已經(jīng)達到了臨界點,已經(jīng)合不下去了?!?/p>
“其二,便是磨損。天地萬物,除卻天魔之外,沒有一物能夠逃脫光陰的磨損,神不能,仙不能,人皇不能,乃至于這天地本身也不能。歷代人皇繼承下來的力量,其實都在減少,傳承到末代人皇帝薪身上的時候,便已經(jīng)到了極限,再撐不起一位新的人皇位格了?!?/p>
難道末代人皇沒有舉行歸天祭祀,便是因為注定是末代人皇,已經(jīng)不會再有下一位人皇誕生了,所以干脆就不把垂青還給天地。
算是……擺爛了?
應(yīng)該不會是這么簡單的答案吧。
咕嚕咕?!?/p>
茶水煮開了,熱氣騰騰冒著泡泡,沈其風(fēng)為徐年倒了一杯茶,然后才給自己倒上,輕聲問道:“說起來,徐先生可知道祭祀的目的?”
敬天告地,祈福保佑。
這是徐年熟悉的祭祀目的,但他已經(jīng)意識到在這個世界里的祭祀,應(yīng)當(dāng)不止如此。
“不得而知,還請沈院長指點?!?/p>
“敬天告地,祈福保佑……呵,如今的世人也多是這么以為,流傳下來的多數(shù)祭祀也多是只圖一個心理安慰了,但在五千年前,這些祭祀都是有明確的指向,是在向那些神明們送上祭品,換取實實在在的庇護。”
用祭品向神明換取庇護。
徐年想到了大漠。
大漠一直以來都保留著長生天的信仰,即便長生天已經(jīng)死了,但是一代又一代傳承下來的信仰,仍舊換來了長生天的遺留力量,庇護著那些大漠上的子民們。
“歷代人皇對于祭祀的態(tài)度其實也不盡相同,在史書里面可以看到,有的人皇提倡減少祭祀,但往往會招來……不祥,以至于天災(zāi)難斷,有的人皇無事小祭有事大祭,也真能換來一個風(fēng)調(diào)雨順,年年豐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