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記商行新址。
書房內(nèi),夏冰伏案良久,終于直起身,臉上泛出一絲興奮的紅暈。
“大人,小姐,”她將幾份謄抄清晰的箋紙推到沈聿珩和宋南鳶面前,“比對結(jié)果出來了。宮宴毒箭、老爺夫人遺物中殘留的毒素,以及大人提供的……令堂的遺發(fā),上面的曼陀羅毒素完全一致,絕非市面上流通的普通曼陀羅毒?!?/p>
她指著箋紙上幾處朱筆圈畫的復雜符號和文字:
“結(jié)合大人尋來的宮廷秘檔殘卷及《南疆異毒考》,可以確定,此毒源出西南苗疆巫族,以數(shù)種伴生毒草為引,配合秘傳的淬煉之法,毒性倍增且難以根除,中者……幾乎無救?!?/p>
宋南鳶臉色微白,指尖冰涼。
雖然早有預料,但聽到這確鑿的“無救”二字,她的心口依舊像被重錘擊中。
“那沈大人的傷可無礙?”
掐住掌心,她從仇恨中清醒過來,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沈聿珩為她擋的那一箭。
沈聿珩放在膝上的手松了松,看向她的目光霎時間柔和下來。
“沈大人的傷處理得及時,況且不知為何,那袖箭上毒量極小,太醫(yī)院配好的藥足夠清楚余毒了。”夏冰說著,沖宋南鳶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小姐大可放心?!?/p>
宋南鳶松了一口氣,近日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是放了下來,還未再開口,便聽到門房通傳:
“東家,納蘭將軍來訪!”
話音未落,納蘭宵已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仍是一身戎裝,英挺的眉宇間帶著趕路的疲憊,但看到宋南鳶的瞬間,眼中便綻出明亮的光彩。
“宋小姐!”
納蘭宵聲音洪亮,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身上,毫不掩飾其中的關(guān)切,“聽聞宮宴遇險,你可安好?有沒有受傷?”
他似乎全然沒注意到一旁的沈聿珩,自顧自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檀木盒子和一個鼓囊囊的皮袋。
“這是西南軍中最好的金瘡藥和解毒散,藥效極佳。”
他打開盒子,濃郁的藥香散開,“還有這些,”
他又打開那個鼓鼓囊囊的皮袋,“這些菌菇和藥材都是當?shù)靥禺a(chǎn),滋補養(yǎng)身。你受了驚嚇,務(wù)必好好調(diào)養(yǎng)?!?/p>
他的關(guān)懷熱烈直白,書房內(nèi)的溫度卻似乎瞬間降到了冰點。
沈聿珩的臉色霎時間冷了下來,他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目光落在裊裊升起的水汽上,似在透過那水汽觀察什么。
宋南鳶余光看到他那張面無表情的俊美臉龐,心中有些無奈,卻又似乎生出一絲隱秘的愉悅來。
她起身,對納蘭宵得體地福了福:“多謝納蘭將軍掛念,南鳶無礙。將軍軍務(wù)繁忙,還特意送藥來,實在感激不盡。”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納蘭宵笑得坦蕩,“看到你平安,我便放心了。”
他目光掃過宋南鳶略顯清減的臉頰,還想再說什么。
“咳。”一聲極輕的咳嗽忽然響起。
沈聿珩終于抬起眼皮,目光淡淡地掃過納蘭宵放在桌上的東西,最終落在他英氣勃發(fā)的臉上,薄唇微啟,聲音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
“納蘭將軍……倒是殷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