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老姐?”“岑桉!”——是誰在叫她。
岑桉倏然睜開眼,對上程杉擔(dān)憂的臉,他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這過于熟悉的開場白讓岑桉心頭一顫,她猛地坐起身,抓住程杉的胳膊:“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我又回來了?”程杉臉色突變:“姐你睡傻了?”又是似曾相識的臺詞。
岑桉嘎嘣一下躺了回去,心里止不住懊惱——怎么就被騙了,難不成她判斷有誤,荀晝生不是那個暗中相助的發(fā)信人?等下。
她剛才是不是躺下了。
她記得高鐵買的是硬座來著?岑桉一個鯉魚打挺又坐了起來:“什么情況?”程杉對老姐的仰臥起坐百思不解,但還是老實答道:“你摸完那根柱子之后忽然就昏過去了,那男的說你需要休息,就把他以前的房子留給咱倆了。
喏,你躺的就是他家的床。
”“我怎么下的雪山?”“那男的抱你坐的纜車。
”程杉咬牙切齒。
太恥辱了,他居然沒有搶過一個陌生人。
“他說住他家,你就同意了?”“……”程杉眨巴眨巴眼,誠懇道,“姐,我以為你想跟他談戀愛。
”岑桉:“……”有點手癢怎么辦。
她一個暴栗敲在他頭上:“你能不能動動腦子!你才見他幾面???”“可是你沒見他幾面,不也聽了他的話,還問他會不會死,”程杉縮了縮脖子,“多嚇人啊。
”事情要從兩個多小時前的索道纜車說起。
程杉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那男的一下纜車就故作紳士地想扶老姐,明顯是對她起了心思,幸虧老姐英明,壓根不吃這一套。
他對那男的嗤之以鼻,第一面攬腰,第二面握手,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想挽胳膊了,能是什么好東西。
程杉短暫地遺忘了身上的溫暖是誰給的,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又如何,保暖哪有老姐重要。
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攏緊了羽絨服的領(lǐng)口。
可就在他準備跟著下車的時候,那男的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嘴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毛線”。
什么毛線?他身上有毛線嗎?程杉低頭檢查了遍,毛線線頭沒找到,只聽“咔噠”一聲——車廂從外面鎖上了。
程杉:?“你干啥!”程杉哐哐拍著車廂門,“大哥——放我出去——”“姐——姐——救命啊——”也不知道一纜車隔音怎么做得這么好,老姐頭也沒回地漸行漸遠,程杉心里僅存的希望碎了一地,隨之升騰的是無邊的猜疑和恐懼。
荀晝生把他困在這里,是要對老姐做什么?他圖錢圖色還是圖命?這破地方要是被人抹了喉嚨是不是幾百年都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老姐聰明冷靜力氣又大,文能套人話、分析事,武能扛箱子、搬桌子,不知道要比他有用多少倍,如果真的要死一個,能不能先讓他死?若是老姐在他這個位置,一定能比他有主意,一定能想辦法救他。
程杉打了一遍又一遍電話,發(fā)了一條又一條消息,明知是無用功還是不肯放棄。
胡思亂想占據(jù)了他的大腦,時間的流逝都變得不甚明顯,如果他再不做點什么,恐怕真的會崩潰。
咔嚓——門,開了。
程杉像是突然見了光明的盲人,又驚又喜又無措,踉踉蹌蹌地把給他開門的荀晝生甩出去老遠,一路飛撲到經(jīng)幡下那熟悉的身影跟前。
是完好的,無傷的,全須全尾的。
“老姐——”他差點哭出聲。
然而,岑桉關(guān)心地看了他一圈后,冷不丁冒出了一句“會死嗎”,還是對著荀晝生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