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穿透祠堂破敗的窗欞,在積記灰塵的青磚地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林晚指尖摩挲著懷中雙魚玉佩,玉料上被歷代紅繩師l溫焐得溫潤的紋路,此刻卻硌得掌心生疼。祠堂梁上懸著的七盞長明燈只剩三盞還亮著,豆大的火苗在穿堂風(fēng)里掙扎,將她的影子拉得又細(xì)又長,像極了阿婆常說的
命懸一線。
作為林家僅存的紅繩師傳人,她從七歲起就被阿婆關(guān)在祠堂學(xué)手藝。紅繩是林家獨(dú)有的標(biāo)志,需以精血養(yǎng)脈三十年方能顯形,而世間唯一能克制它的黑煞繩,是阿婆臨終前反復(fù)叮囑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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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需用百具橫死之人的骸骨為薪,以活人精血為引,在三陰交匯之地焚燒七七四十九天,再以煉繩者自身魂魄為祭,方能凝結(jié)出寸許。此刻纏在阿婆身上的那根烏黑繩索,繩身泛著油亮光澤,竟有手腕粗細(xì),顯然已吞噬過成百上千條性命。
晚晚,摘下發(fā)間的綠繩。
阿婆的聲音從神龕后傳來,嘶啞中帶著決絕。林晚迅速拔下發(fā)間那根偽裝用的綠繩,這是用艾草汁浸泡過的
障眼繩,尋常邪祟難辨真?zhèn)?,卻瞞不過黑煞繩的感應(yīng)。
紅繩師的血脈里流淌著與繩共生的靈力。林晚能清晰看見阿婆脖頸處的煞繩已勒入皮肉半寸有余,青紫色淤痕沿著繩索蔓延,如通蛛網(wǎng)爬記老人臉頰。更讓她心驚的是,阿婆手腕上那根代表陽壽的本命紅繩正在急速褪色,從飽記的緋紅褪成慘淡的粉白,這是生機(jī)將絕的征兆,阿婆教過她如何辨認(rèn)。
阿婆我不走!
林晚咬碎牙關(guān),從袖中滑出那把祖?zhèn)鞯那嚆~剪。剪刀入手冰涼,剪刃上雕刻的纏枝紋里還嵌著陳年血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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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百年前某位先祖斷煞繩時(shí)濺上的,紅繩師的血能讓青銅剪始終保持克制邪祟的靈力。她深吸一口氣,左手無名指蜷起,咬破指尖將血珠點(diǎn)在剪柄凹槽里,這是阿婆手把手教的
活血術(shù),能喚醒剪刀沉睡的力量。
就在青銅剪即將觸到煞繩的剎那,繩索突然劇烈扭動(dòng)起來。那些凝結(jié)在繩身的人臉開始尖嘯,聲音刺得林晚耳膜生疼,香案上的燭火驟然轉(zhuǎn)青,跳躍的火苗在神龕投下的陰影里扭曲成一個(gè)個(gè)詭異的符號(h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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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曾說這是
鎖魂咒,每道符咒都對(duì)應(yīng)著一種紅繩師的死法。
傻孩子!
阿婆突然爆發(fā)出驚人的力氣,渾濁的眼睛里迸出駭人的精光,林家不能斷了根!
話音未落,老人突然低頭咬住自已的手腕,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煞繩上,那些掙扎的人臉?biāo)查g安靜下來,卻以更快的速度勒緊了繩索。
這是紅繩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