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著哭成淚人的女子,極力尋找著話語里的漏洞,“你又怎么知道救你的人是朕?當日守住了襄明城,朕可不記得跟任何女子搭過話?!?/p>
姜蘅蕪仰頭看著帝王,視死如歸似的,仿佛看一眼就少一點。
“驚鴻一瞥,我哪里知道你的身份,只當是某個將軍,可我心里念著你,久久難忘,郁郁寡歡?!?/p>
“直到你來姜家和父親商談軍務(wù),我才知道你是皇子,身披金甲,威風(fēng)凜凜,彼時父親只是個駐守幽州的武將,而我自知配不上陛下,只要遠遠地看一眼就知足了。”
“戰(zhàn)場兇險,我知道你的右臂受過傷,胸口中過一箭,差一點就命中心臟,陛下的軍功是靠命掙來的?!?/p>
“你成了襄王,消息傳到襄州,我真替你高興,這都是你應(yīng)得的,可你成了太子,注定要成為帝王,再也不會去襄州了,我離陛下更遠了?!?/p>
“此生能回到京城,能再見到陛下,臣女死而無憾!”
姜蘅蕪深深地拜下去,雙肩微微顫抖,哭得可憐。
她沒有說假話,打得最慘烈的時候,西域聯(lián)軍已經(jīng)攻破了襄州的防線,襄明城危在旦夕,她讓父親先撤,自己留下來斷后。
若非秦御川趕到,她可能真的沒命了。
秦御川帶兵支援襄明城,救了一城百姓,救了死守的“江恒”,也是救了她。
皇帝罕見的沉默了。
他仔細回憶夢中和姜蘅蕪有關(guān)的事情,兩人的交集實在是太少了,他只知道她病死了。
因為夢中之事,他對威遠侯起了戒備之新,不再像從前那邊信任威遠侯,或許威遠侯察覺到了,所以才有了送女入宮的心思。
一些微小的變化,便會對未來產(chǎn)生極大的影響,所以姜蘅蕪才會故意接近他。
一切似乎說得通了。
那姜蘅蕪說得是真話嗎?秦御川的腦子有點亂,她是真的愛慕自己,還是為了姜家欺騙他?
他并不常去后宮,去了也多去溫貴妃處,外界傳言他寵愛溫貴妃,其實不過是在生辰和節(jié)慶里,讓內(nèi)務(wù)府送些東西過去,這是規(guī)矩里該有的。
若是他忘了,還有內(nèi)侍提醒他,后來知他寵愛溫貴妃,干脆就不問了,直接送過去。
溫貴妃替他誕下一子一女,而他需要一個女人管理后宮,溫貴妃便是最合適的。
他以為溫貴妃該是忠心于自己的,可夢里的場景讓他疑慮重生,他也不敢相信溫貴妃了。
世家女各懷心思,她們永遠把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互相爭斗,傳遞消息,她們嘴上說著愛他,投懷送抱,心里指不定想著怎么弄死他!
剩下的女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見了他連話都說不清,更沒意思了。
偶爾有大膽爬床的,八成就是受了指使,想要他的命!
姜蘅蕪會不一樣嗎?她的話里沒有破綻,天衣無縫,可她的心呢?是真的嗎?
趁著皇帝將信將疑之時,姜蘅蕪又加了一把火,“上次陛下問臣女想要什么賞賜,臣女不敢說?!?/p>
“其實臣女想進宮,想侍奉陛下左右,替陛下分憂!陛下救了臣女的命,臣女愛慕陛下,永遠忠于陛下,絕不背叛!”
“起來吧?!被实鬯坪跣帕?。
姜蘅蕪起身,還沒站穩(wěn),高大威嚴的帝王掐住了她的臉。她養(yǎng)病一年,又用了兩個月的藥浴,一張臉白皙透亮,留下了明顯的指印。
“姜氏!你果然很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