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的陽光,穿透公證處厚重的玻璃門,卻驅(qū)不散大廳內(nèi)凝固如實質(zhì)的緊張空氣。
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味,一方是黃總和他身后那排黑西裝的律師團,如同即將撲食的猛禽,眼神銳利;另一方,則是滿臉寫著“勝券在握”的馬三刀,他像個穿梭于兩軍陣前的說客,嘴角掛著油滑的笑意。
被夾在中間的房東,則像一只受驚的鵪鶉,手心里全是冷汗,目光在兩撥人之間游移不定,充滿了忐忑與不安。
時針精準地指向九點整,公證處的大門被不輕不重地推開。
楚牧之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逆著光,輪廓分明。
他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將他挺拔的身形勾勒得淋漓盡致,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平靜得仿佛不是來參加一場價值近四千萬的資產(chǎn)交割,而是赴一場尋常的下午茶。
他身后,老楊雙手捧著一個沉重的金屬保險箱,步伐穩(wěn)健,眼神警惕地掃過全場。
“楚先生,您到了?!标惵蓭熡松先?,微微欠身。
楚牧之頷首,目光越過眾人,落在了主位的公證員身上。
陳律師清了清嗓子,聲音清晰而有力,瞬間壓過了大廳內(nèi)的嘈雜私語:“各位,時間已到,我們開始吧。根據(jù)合同約定,本次交易為全款現(xiàn)金結算,我方當事人,楚牧之先生,已備妥全部款項?!?/p>
“全款?”黃總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冷笑,他身體后仰,靠在椅背上,雙臂環(huán)胸,姿態(tài)充滿了輕蔑與不屑,“陳律師,你是在開玩笑嗎?近四千萬的流動資金,不是四千塊。現(xiàn)在這世道,誰能隨隨便便拿出這么多現(xiàn)金?別是想用空頭支票來拖延時間吧?”
他身后的律師團也隨之發(fā)出一陣低低的附和笑聲,充滿了對楚牧之財力的質(zhì)疑。
馬三刀更是添油加醋地聳聳肩:“黃總說的是,做生意講究的是實力,不是嘴皮子功夫?!?/p>
面對這毫不掩飾的挑釁,楚牧之依舊面沉如水,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朝老楊遞了個眼色。
老楊會意,上前一步,將那只沉甸甸的保險箱“哐當”一聲放在了厚實的紅木桌上。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老楊熟練地撥動密碼鎖,只聽“咔噠”一聲,箱蓋彈開。
沒有眾人想象中的成捆現(xiàn)金,箱內(nèi)靜靜地躺著一份文件。
楚牧之這才緩緩伸出手,從保險箱中取出那份文件,動作優(yōu)雅而從容。
那是一張打印精美的銀行本票,他修長的手指捏著票據(jù)一角,輕輕地、仿佛一片羽毛般放在了桌面上,推到公證員面前。
“三千八百萬,交通銀行本票,見票即付,分文不差?!背林穆曇舨桓撸瑓s像穿透一切嘈雜的利箭,精準地射入黃總的耳中,“黃總如果信不過,可以現(xiàn)在就打電話給銀行核實?!?/p>
陽光恰好照在那張本票上,燙金的防偽標識閃爍著冰冷而又灼人的光芒。
黃總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死死盯著那張本票,瞳孔驟然收縮。
銀行本票,等同于現(xiàn)金,而且是銀行信用擔保的現(xiàn)金!
他引以為傲的資金優(yōu)勢,在這一刻被對方用一種最直接、最蠻橫的方式徹底擊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