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孫姨才給我發(fā)了照片和她錄的視頻,畫面里的人影裹得嚴實,帽檐壓得快抵到鼻尖,口罩把半張臉遮得密不透風,只能看見露在外面的眼睛,黑沉沉的,透著股說不出的警惕。
孫姨在電話里絮絮叨叨,說那人謹慎得像只驚弓之鳥,這幾天總在附近打轉,幾乎天天都來,卻始終沒露過真容。
我放大照片,指尖在屏幕上劃來劃去,連他袖口磨出的毛邊都看得清,偏偏就是抓不到半分臉的輪廓。
我讓孫姨多上點心,下次他再來,想辦法拖著,哪怕多說幾句話也好,我這邊一得空就立刻趕回去。
孫姨沒多問緣由,答應得干脆利落,臨掛電話時又想起嚴夢舒,聲音里帶著焦急:“小舒找到了嗎?”
這幾天我被葉凌淵拘在他那兒,像只關在籠子里的鳥,嚴夢舒的消息半點不知。
可這話怎么能說?我只能含糊著應:“還在找,一有消息就告訴你?!?/p>
“你找監(jiān)控里這個人做什么?這人對你很重要?”方雨棠的聲音從副駕傳來,帶著點探究,“你懷疑他是兇手?”
我瞥了她一眼,指尖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敲,壓下心頭那點亂緒,目視著前方川流不息的車河:“不好說。但可疑的人總得查,線索這東西,漏了一條可能就斷了線,你說呢?”
她突然低笑一聲,聲音里帶著點促狹:“你做事倒細心謹慎,不像阿淵說的……反應遲鈍?!?/p>
什么?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后槽牙忍不住磨了磨,沒好氣地吐槽:“長舌男,他為什么這樣說我?”
“倒也沒有說什么,只是他前幾天來找我算賬了?!狈接晏男Φ溃罢f我把你丟進幻境太冒險,還說你反應慢,萬一在里面消磨殆盡了心神出不來就麻煩了,最后還威脅我,再有下次就跟我絕交?!?/p>
她頓了頓,一臉茫然地歪過頭:“‘長舌男’是什么意思?是說他舌頭很長嗎?”
額……
我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含糊地點了點頭:“算……算是吧?!?/p>
方雨棠恍然大悟般拍了下手,眼神里多了點了然:“原來你連他舌頭長都知道,看來你們感情真挺好。難怪他那天氣成那樣,下次我可得多學學你們這兒的規(guī)矩,不能再隨便挽他胳膊了。上次的事你別往心里去,都怪我,但我跟他真是清白的?!?/p>
“……”我訕訕地咳了聲,臉頰有點發(fā)燙,趕緊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他沒那么熟。你們平時怎么相處就怎么相處,不用特意改?!?/p>
我是真沒把握,我和葉凌淵到底會走到哪一步。
未來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我從沒敢去幻想。
沒有規(guī)劃的事,何必去改變現(xiàn)有的生活?萬一到頭來是一場空,反而徒增煩惱,甚至互相傷害,那又何必?
“你怎么會這么想?”方雨棠一臉詫異,眼睛瞪得圓圓的,“你不喜歡他嗎?不然怎么見我跟他走近,一點都不吃醋?”
“我不喜歡把情緒掛在臉上,”我目視著前方,語氣平靜,“也不喜歡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輕易打亂自己的生活節(jié)奏?!?/p>
我自己知道,我是喜歡葉凌淵的。或許是初見時那一眼的驚艷,或許是后來相處中慢慢滋生的情愫,總之,這份喜歡是實實在在的。
葉凌淵說過,喜歡的東西第一眼就會心動,不一定需要日久天長的磨合才能情深似海,這話或許沒錯。
但我總覺得,喜歡這東西,不一定非要攥在手里才算擁有,放在心里,也是一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