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和看熱鬧的人群作鳥獸散,驛站前很快就只剩下秦少瑯和兩個抖得跟篩糠似的小丫頭。
烈日當空,黃沙撲面。
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秦少瑯低頭看了看懷里那張比草紙還不如的“人籍文書”,又看了看跪在地上,還保持著磕頭姿勢的蘇瑾,以及她身后那個已經(jīng)快哭暈過去的小不點。
“那個……可以起來了嗎?”秦少瑯開口,聲音有點干。
蘇瑾的身體猛地一顫,緩緩抬起頭。
她的額頭上沾滿了黃土,混著汗水,看起來狼狽不堪。那張清秀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絕望和死寂。
她沒有起來,而是用一種近乎赴死的平靜語氣說:“公子,求您……給個痛快。我們姐妹,來生做牛做馬報答您?!?/p>
她身后的妹妹蘇棠,聽到這話,哭聲都嚇得憋了回去,小小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秦少瑯:“……”
我真是嗶了狗了。
這劇本不對??!不是應(yīng)該感激涕零,納頭便拜,從此忠心耿耿嗎?怎么上來就要尋死覓活的?
“不是,你這什么邏輯?”秦少瑯感覺自己的腦回路有點跟不上古代人的節(jié)奏,“我剛花了一斤糧食把你買下來,你就要死給我看?那我不是虧了嗎?”
蘇瑾慘然一笑,眼神空洞:“去邊關(guān)當軍妓,生不如死。倒不如現(xiàn)在就死在公子面前,起碼……還是清白的?!?/p>
秦少瑯終于明白了。
合著自己剛才那番忽悠王頭兒的騷話,被這姑娘當真了。
他感覺有些頭疼,比宿醉剛醒時還疼。
“起來!”秦少瑯的語氣加重了幾分。
蘇瑾咬著唇,不動。
秦少瑯嘆了口氣,也懶得再廢話。他彎下腰,一手一個,直接把姐妹倆從地上提了起來。
原主這身子骨雖然虛,但畢竟是將軍之后,底子還在,提兩個瘦得跟小雞仔似的姑娘還是綽綽有余。
“啊!”蘇棠嚇得驚呼一聲。
蘇瑾也是一臉驚恐,下意識地就要掙扎。
“別動!”秦少瑯低喝一聲,“再動就把你們倆扔回給那王頭兒!”
這話比什么都管用,姐妹倆瞬間僵住,不敢再動彈分毫。
“跟我走。”秦少瑯言簡意賅,提著兩人就往驛站后面走。
他現(xiàn)在住的地方,是原主憑著最后一點面子,從驛丞那里討來的一個……雜物間。
穿過臭氣熏天的馬廄,繞過一個塌了一半的柴房,一間孤零零的茅草屋出現(xiàn)在眼前。
屋頂?shù)拿┎菹∠±?,風一吹就往下掉渣。土墻上裂開的口子,比秦少瑯的錢包還干凈,耗子進去都得含著眼淚出來,還得倒貼兩把米。
門,就是兩塊破木板拼的,連個門軸都沒有,靠在門框上,主打一個隨緣。
秦少-瑯一腳把“門”踹開,一股混合著霉味、餿味和不知名腐爛味道的氣息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