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如墨,把整個小村都浸在沉沉的黑里。
蘇妙妙屏著氣,貓腰蹲在冰冷的炕邊,窗外月光吝嗇得只肯漏進幾縷,剛好夠她看清指尖動作。她沒去碰炕邊的土坯——那處“藏寶洞”不過是她擺的幌子,真正要緊的東西,藏在更穩(wěn)妥的地方。
指尖悄悄攥住領(lǐng)口,觸到貼著肌膚的那枚舊玉佩,她心里默念一聲“開”,再低頭時,掌心已多了個油布包袱。這玉佩是穿越時跟著來的,里頭藏著個小空間,眼下正好成了她的保命符。
借著微光解開繩結(jié),她飛快清點:
十五斤全國糧票,平平整整夾在舊書頁里,被她小心“收”進空間角落——這年月,糧票就是闖蕩的底氣,藏在空間里,比埋土炕踏實百倍。
三十張“大團結(jié)”被摩挲得發(fā)軟卷邊,是原主留下的全部家底,她疊得齊整,挨著糧票放好,空間里不見風(fēng),不怕潮,比任何匣子都穩(wěn)妥。
五個硬邦邦的窩窩頭、一小包厚紙裹的鹽巴、兩盒火柴,也一一“挪”進空間,她估摸著省著用,撐到紅旗鎮(zhèn)絕無問題。
最后是那幾樣現(xiàn)代物件:巴掌大的錫紙巧克力是穿越時僅剩的“遺產(chǎn)”,她特意放在空間最里側(cè),留著當(dāng)最后的救命糧;三粒止痛藥是缺醫(yī)少藥年代的寶貝,也小心收妥;就連那面磨損的塑料小鏡子,都被她“擺”在了方便取用的地方——既能整理儀容,危急時反光發(fā)信號,實在不行,砸過去也能當(dāng)個防身的鈍器。
不過片刻,油布包袱又空了。蘇妙妙指尖在玉佩上蹭了蹭,確認(rèn)所有東西都穩(wěn)妥待在空間里,才把空包袱塞回枕下,又故意在炕邊土坯上抹了抹,造出“剛藏過東西”的痕跡。
后背早被冷汗浸透,她躺回炕上,眼一閉,陸子期那雙沾著血泥的手掌拍在窗臺的畫面就撞進腦海,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得心臟發(fā)緊。
不能再拖了!必須立刻走!有空間在,東西丟不了,她這心里才算有了幾分底。
天剛蒙蒙亮,薄霧還沒散,蘇妙妙已挎著小籃奔村頭王婆家,籃里揣著兩個熱窩頭——這是她從空間里“取”出來的,得用這點心意套路線。
“王嬸,起這么早呀?”她笑得甜,把窩頭遞過去,“給您帶的,剛熱乎。”
王婆正佝僂著翻曬草藥,見了熱乎窩頭,臉都笑開了:“妙丫頭就是貼心!快坐,嬸給你倒水?!?/p>
“不忙,我?guī)湍?!”蘇妙妙麻利挽了袖子搭手,嘴上乖巧搭話:“王嬸,這些草藥聞著怪清香的,都是治啥的呀?”幾句話就哄得王婆眉開眼笑。
閑聊了片刻,她瞅準(zhǔn)時機,幽幽嘆口氣:“唉,都不知道我姨媽在xx縣過得咋樣了……”
“你姨媽?哪個?”王婆瞇著眼回憶。
“就是嫁在鄰省xx縣那個呀,”蘇妙妙眼神裝得格外真誠,“前陣子捎信說想我,讓我去探親??晌摇凡皇?,愁得晚上都睡不著?!?/p>
王婆“哦”了一聲,果然熱心指點:“去xx縣?那可遠(yuǎn)著咧!得先往北走,翻兩座山到紅旗鎮(zhèn)!山路難走,你個女娃子可得當(dāng)心!”
“翻山要走多久?到了紅旗鎮(zhèn)又咋走呀?”蘇妙妙心提到嗓子眼,手悄悄在袖管里攥緊——路線可得記牢,空間能藏東西,可藏不住路。
“腳程快的大半天,慢的得走一天!到了紅旗鎮(zhèn),鎮(zhèn)東頭清早五點有趟運煤騾車去縣城,找趕車的老李頭,塞兩毛錢,他能捎你一段!省不少力氣!到了縣城再坐班車去xx縣就方便了?!?/p>
成了!蘇妙妙強壓著心頭的喜,忙不迭道謝:“太謝謝您了王嬸!您真是幫了我大忙!”
“謝啥!不過姑娘家出門太險,最好找個人陪……”王婆絮絮叨叨叮囑。
“嗯嗯,知道啦!我就是先問問路線,還沒定日子呢!”蘇妙妙乖巧應(yīng)著,腳底下都快飄起來——路線到手,有空間揣著物資,就差瞅個時機動身了。
從王婆家回來,蘇妙妙在陸子期眼里,越發(fā)顯得“不對勁”。
從前見了他,不是梗著脖子炸毛,就是繞著道躲。這幾日倒好,雖還是沉默,卻不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