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幾日,
李軒都會和蕭凝霜一起去偏院看望柳如煙。
這日,
夫妻二人依舊一如往常的看望柳如煙。
偏院之內,藥香與書卷氣奇異地融合在一起,竟有幾分靜謐安然的韻味。
柳如煙倚在床頭,手中捧著的并非什么兵法韜略,而是一卷尋常的詩集。窗外的陽光透過格柵,在她素凈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讓她那張常年被冰冷和殺機籠罩的臉,多了一絲屬于凡塵女子的柔和。
門被輕輕推開,她警覺地抬眼,銳利如鷹的目光在看清來人時,瞬間化為了一汪春水。
“殿下,太子妃?!彼龗暝阋鹕硇卸Y。
“躺著別動?!笔捘觳缴锨埃斐鏊厥謱⑺醋?,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關切,“傷筋動骨,最忌諱亂動,落下病根可是一輩子的事?!?/p>
她的指尖溫潤,帶著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柳如煙便真的不敢再動,只是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難明的情緒。那是一種混雜著感激、惶恐,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眷戀。
李軒負手走了進來,像個巡視自己領地的閑散王爺,目光在柳如煙身上打了個轉,滿意地點了點頭:“嗯,氣色越來越不錯了,看來太醫(yī)院那幫老家伙沒敢糊弄我。荊云說的不錯,你底子果然好,再有個十天半月,應該就能下地活蹦亂跳,到時候拆了東宮的房頂都沒問題?!?/p>
他這話帶著幾分玩笑,讓緊繃的氣氛頓時松快了不少。
柳如煙垂下眼簾,低聲道:“全憑殿下和太子妃賜下的良藥?!?/p>
蕭凝霜在她床邊坐下,很自然地拿起旁邊的靠枕,為她墊在腰后,讓她能靠得更舒服一些?!八幨峭馕?,能好得這么快,還是你自己爭氣?!彼粗鐭熓种械脑娂行┖闷?,“在看什么?”
“是……是殿下前幾日命人送來的?!绷鐭煹穆曇舾土耍坪跤行┎缓靡馑?,“說……說女子不應只知打打殺殺?!?/p>
蕭凝霜聞言,不禁莞爾,嗔怪地瞥了李軒一眼。
李軒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看你,年紀輕輕,長得也挺好看,別整天板著一張死人臉,跟荊云那個面癱似的。多讀讀書,學學我們太子妃,腹有詩書氣自華嘛?!?/p>
蕭凝霜被他夸得臉頰微熱,卻也沒反駁,只是細細地問了柳如煙幾句飲食起居,又親自為她掖了掖被角,那份細致入微的關懷,不似主母對下屬,更像是姐姐對妹妹。
李軒在一旁看著,心中暗自感嘆。
他知道,蕭凝霜天生就有一種讓人信服和親近的氣質。她對柳如煙的好,是發(fā)自內心的真誠,不摻雜任何功利。也正因如此,才能將柳如煙那顆早已被冰封的、如死灰般的心,一點點捂熱,重新燃起對“生”的渴望,和對“人”的向往。
閑話幾句后,李軒臉上的笑容斂了斂,神情變得鄭重起來。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白玉瓷瓶,瓶身溫潤,沒有任何標識。
看到這個瓷瓶,柳如煙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那雙剛剛變得柔和的眸子,瞬間又恢復了刺客的警惕與死寂。
七日斷腸丹。
這是懸在她頭頂?shù)膴Z命之劍,是她無法擺脫的枷鎖,每隔七日,便會提醒她一次,她的命,并不屬于自己。
她以為,太子是來賜下這個月的解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