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的板寸頭和其他幾個(gè)混混,悄悄地湊到門簾邊,伸長了脖子,想聽又不敢聽,一個(gè)個(gè)臉上寫滿了好奇和敬畏。
這個(gè)能讓刀疤哥親自收拾屋子的老太太,到底是什么來頭?
“行了,別忙活了。”謝冬梅開了口,讓陳硯君的動作停了下來,“我來不是看你打掃衛(wèi)生的?!?/p>
陳硯君停了手,在褲子上擦了擦,一屁股坐在了對面的小馬扎上,那馬扎被他高大的身形襯得像個(gè)玩具。
他抬起眼,那雙總是帶著兇光的眼睛此刻卻很沉靜:“什么事,您說?!?/p>
謝冬梅斟酌了一下用詞,但還是決定開門見山,跟這種人繞彎子沒用。
“鄒家村的事,市局插手了?!?/p>
陳硯君臉上的肌肉瞬間繃緊,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門簾的方向。
門簾外那幾個(gè)探頭探腦的腦袋一下全縮了回去。
他沒有立刻說話,屋子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半晌,他才收回目光,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磕出一根叼在嘴上,又摸出個(gè)打火機(jī),‘咔噠’一聲,火苗躥起。
就在他要點(diǎn)燃的那一刻,動作頓住了,抬眼看了看謝冬梅。
謝冬梅神色不變:“抽你的,我沒那么嬌貴?!?/p>
陳硯君這才點(diǎn)上煙,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然后將煙霧緩緩?fù)鲁?,煙霧繚繞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
“謝大夫,”他開口了,聲音比剛才更沉,“我爸那條命是您救回來的,您讓我辦什么事,我眼都不眨一下??赡?,我做這行的,最忌諱跟公家的人打交道。沾上了,就是一身騷?!?/p>
他把煙夾在指間,看著謝冬梅,眼神里透著一股子為難:“您別讓我為難。”
謝冬梅的眼神暗了暗,像是蒙上了一層灰。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這不是為難你,”她的聲音冷了下來,“是讓你去救人。那些被拐走的女娃,真的等不起?!?/p>
陳硯君的眼皮跳了一下,夾著煙的手指微微一顫。
他沉默著,猛吸了幾口煙,一根煙轉(zhuǎn)眼就去了半截。
“……我手底下的十幾個(gè)兄弟,已經(jīng)把鄒家村的地形摸透了,所有能用的情報(bào),我一字不落都給您?!彼袷窍铝撕艽蟮臎Q心,把煙頭狠狠地摁進(jìn)煙灰缸里,像是要把它摁碎了,“但要我跟那幫穿制服的坐在一塊兒……辦不到。”
“所以,你是怕了?”
陳硯君猛地抬起頭,眉骨上的刀疤都在抽動:“我陳硯君怕過誰!”
“那你就是嫌麻煩?!敝x冬梅的目光直視著他,沒有絲毫退讓,“你覺得那些孩子們的命,沒你的規(guī)矩重要?!?/p>
“我……”陳硯君被噎住了,臉色漲得通紅,粗重的呼吸聲在狹小的空間里清晰可聞。
“硯君,”謝冬梅的語氣緩和了一些,“我不是讓你去給他們當(dāng)牛做馬,我是讓你去主導(dǎo)這件事。你的人,你的情報(bào),比他們那些沒頭蒼蠅管用。有他們在外面接應(yīng),我們才能萬無一失地把孩子們救出來。這不是合作,這是在利用他們?!?/p>
“我們現(xiàn)在與公安合作能救更多孩子,你難道忍心看著那些孩子在火坑里繼續(xù)呆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