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的輪廓在身后逐漸模糊。
沖天的黑煙,曾是京都繁華的注腳,如今成了這座巨城的墓碑。
一輛破舊的馬車在泥濘的官道上顛簸前行,每一次晃動,都像是要散架一般。
車廂里,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蜷縮在母親懷里,小臉煞白。她的母親,一位風韻猶存的婦人,緊緊抱著女兒,身體的僵硬透露出她的緊張與不安。
“我們……要去哪?”婦人終究是忍不住,對著車簾外的背影發(fā)問。
那個背影屬于項川。他坐在車夫的位置,手里卻沒拿馬鞭,只是任由那匹瘦骨嶙峋的老馬拉著車,慢悠悠地往前走。
“南邊?!表棿]有回頭。
“南邊也是魔族的地盤?!眿D人唐婉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絕望,“我聽說,狼族的先鋒已經(jīng)打到了淮江?!?/p>
“那我們就去一個他們想不到,也懶得去的地方?!表棿ǖ幕卮鸷芷降牪怀鍪裁辞榫w。
他當然有更好的代步工具,系統(tǒng)倉庫里隨便拿出來一艘飛舟,都比這破馬車快上百倍。但他不敢用。
狼皇那家伙,現(xiàn)在恐怕正發(fā)了瘋一樣在找他。任何大規(guī)模的靈力波動,都會成為黑夜里的火炬,將他徹底暴露。
最原始的辦法,往往最安全。
“可……”唐婉還想說什么。
“娘,我餓?!睉牙锏男∨⑻旗`兒動了動,小聲說。
唐婉瞬間閉上了嘴,將女兒摟得更緊了。她從懷里掏出半塊干硬的餅,小心地掰下一小塊,塞進女兒嘴里。
項川從儲物戒里摸出一個油紙包,頭也不回地向后一遞。
“吃了?!?/p>
唐婉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打開一看,是兩只還帶著余溫的燒雞。金黃的脆皮下,肉香撲鼻。
“你……”唐婉一怔。這幾天逃亡,他們吃的都是干糧,何曾見過這等食物。
“堵住你女兒的嘴,也堵住你的?!表棿ǖ脑挷粠裁纯蜌?,“問題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浪費力氣?!?/p>
唐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最終還是沒再多問。她撕下一條雞腿,遞給女兒,自己卻只是小口小口地啃著雞翅,動作斯文,但速度很快。
項-川沒有再理會車廂里的動靜。
他為什么會帶上這對母女?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或許是沖出皇宮時,恰好撞見她們被幾個狼兵圍困。
或許是那婦人跪在地上,死死護住女兒的樣子,讓他想起了某些不愿回憶的過去。
也或許,只是單純的順手。
順手殺了幾個狼兵,順手就把人帶上了。
現(xiàn)在,成了兩個甩不掉的包袱。
“真是自找麻煩?!彼睦镟止?。
他抬起頭,前方依舊是漫漫長路,看不到盡頭。這大楚的江山,已經(jīng)處處烽火。想找個安生地方,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