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針落下,柳月嬋剪斷了縫合線,動作精準(zhǔn)得像是在處理一件昂貴的藝術(shù)品。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混雜在一起,構(gòu)成了這個夜晚的主調(diào)。秦東的傷口被粗糙但有效地縫合了起來,像一條猙獰的蜈蚣趴在他的腰側(cè)。
她放下工具,身體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
秦東沒有動,也沒有出聲,像一尊正在積蓄力量的雕塑。
就在這片壓抑的寂靜中,門鈴響了。
不是急促的催促,也不是試探性的輕點,而是沉穩(wěn)而規(guī)律的兩下。篤,篤。仿佛敲門的人完全確定屋里有人,并且知道他們一定會開門。
柳月嬋的神經(jīng)猛地繃緊,她看向秦東。
“自己人?!鼻貣|吐出三個字,示意她去開門。
柳月嬋走到門邊,通過貓眼向外看。走廊的燈光下站著一個女人,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風(fēng)衣,短發(fā),臉上沒什么表情。她沒有看貓眼,而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jī),似乎對門會不會開,何時會開,毫不在意。
柳月嬋打開了門。
女人收起手機(jī),走了進(jìn)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而有節(jié)奏的聲響。她徑直走向客廳,視線掃過地毯上的血跡,又落在沙發(fā)上赤著上身的秦東身上,最后,才分了一絲余光給柳月嬋。
她的出現(xiàn),讓房間里的空氣變得更加稀薄。
“花姐。”秦東開口,算是打了招呼。
被稱作花姐的女人沒有回應(yīng)他的問候,她的問題直接而冰冷:“他的人呢?”
“跑了?!?/p>
“你失手了?”
“留了點東西在他身上。”秦東的回答同樣簡潔。
花姐不再追問過程,她從風(fēng)衣口袋里拿出一個平板電腦,劃開屏幕,遞到秦東面前?!澳阋臇|西。”
平板的冷光照亮了秦東的臉。屏幕上是一份檔案,照片上的人正是那個黑袍人,只是摘掉了兜帽,露出一張布滿褶皺、陰鷙刻薄的臉。
“鬼蠱?!被ń愕氖种更c在那個名字上,“五毒門長老之一,擅長煉制活蠱。根據(jù)你留在他身上的‘料’,我們追蹤到了信號最后消失的區(qū)域?!?/p>
她在屏幕上劃了一下,一張衛(wèi)星地圖展開,一個紅點在連綿的深山中閃爍了幾下,最終熄滅。
“鄰省,黑石苗寨。那是五毒門在境內(nèi)的主要巢穴之一,也是他們培養(yǎng)毒物的基地?!?/p>
柳月嬋站在一旁,聽著這些陌生的名詞。五毒門,鬼蠱,苗寨……每一個詞都像是一塊冰,砸進(jìn)她剛剛被重塑的世界觀里,激起刺骨的寒意。
“另一個目標(biāo)呢?”秦東問。
花姐的表情沒有變化,她劃動屏幕,調(diào)出另一份資料。這次是周文軒的照片,背景是一處裝修奢華的室內(nèi)?!爸芪能幒芫X,周老爺子一出事,他就離開了云城。我們的人最后在羊城鎖定了他的位置。”
“羊城?”柳月嬋忍不住插話。
花姐這才正眼看她,那是一種評估貨物的審視,不帶任何情緒?!傲旨以谘虺怯幸惶幉粚ν忾_放的私人會所,叫‘靜心’。他就在那里?!?/p>
“他去那里做什么?等林家給他撐腰?”柳月嬋追問。
“不?!被ń惴穸怂牟聹y,“他在見人。東南亞那邊的一股勢力,做的是軍火和人口的生意。路子很野,也很黑?!?/p>
秦東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八胝倚碌牡?,或者……找退路?!?/p>
“兩者都有。”花姐說,“林家在國內(nèi)勢力再大,也碰不了過境的線。周文軒在給自己準(zhǔn)備后路,萬一林家這艘船沉了,他也能帶著周家剩下的資產(chǎn),換個地方東山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