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麗思卡爾頓酒店頂層的行政酒廊。
落地窗外是珠江新城的璀璨夜景,每一盞燈火都像是燃燒的鉆石。酒廊里流淌著低沉的爵士樂,但秦東這邊的角落,空氣卻凝固如冰。
一個皮膚黝黑,留著絡(luò)腮胡的男人坐在秦東對面。他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白色西裝,手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紅寶石戒指,正把玩著一根未點燃的雪茄。他叫巴頌,在某些圈子里,人們稱他為“將軍”。
“秦先生,你的膽子,比我想象中要大。”巴頌用一種混合著泰語和蹩腳中文的口音說道,“在金三角,我就是規(guī)矩。但這里是羊城,是別人的地盤。”
“所以我們才要在這里談。”秦東將一杯“皇家禮炮”推到他面前,“在你的地盤談,周文軒怎么會知道?這場戲,必須要有觀眾?!?/p>
巴頌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草熏黃的牙齒。“我喜歡演戲,但你的劇本太危險了。為了一個虛構(gòu)的‘合作’,讓我的人擺出要和你聯(lián)手開辟新航道的架勢,這等于直接向周文軒宣戰(zhàn)。他會發(fā)瘋的。”
“我要的就是他發(fā)瘋?!鼻貣|的指尖在杯壁上輕輕劃過,“一個理智的敵人不可怕,一個發(fā)瘋的敵人,全身都是破綻。他出的價錢是一億美金,我給你三千萬,你只需要陪我在這里坐一個小時,讓你最精銳的手下在酒店周圍出現(xiàn)幾次。這筆生意,很劃算。”
巴頌?zāi)闷鹁票?,卻沒有喝?!爸芪能幍摹恰?,可不是我的那些草臺班子能比的。他們是真正的狼,聞到血腥味就會撲上來。”
“狼也怕虎?!鼻貣|靠進(jìn)沙發(fā)里,“你只要讓他相信,我背后站著一頭來自東南亞的猛虎,就足夠了。他不敢在不確定我底牌的情況下,讓‘血狼’輕舉妄動。”
“三千萬美金,買我一個小時的威懾力?!卑晚灲K于將雪茄湊到嘴邊,旁邊一個隨從立刻為他點上,“成交。但記住,只有一個小時。時間一到,我的人會立刻撤走。到時候,是生是死,就看秦先生自己的本事了?!?/p>
“足夠了?!鼻貣|舉起杯,“合作愉快。”
巴頌和他碰了一下杯,濃烈的雪茄煙霧噴薄而出,將他的臉籠罩在一片模糊之中。
同一時間,在酒店套房的書房內(nèi)。
柳月嬋正進(jìn)行著一場視頻通話。屏幕那頭的男人戴著一副無框眼鏡,背景是標(biāo)準(zhǔn)的金融公司會議室,墻上掛著“黑石資本”的徽標(biāo)。
“柳小姐,周文軒這次是釜底抽薪。”男人的語速極快,像一臺精密的計算器,“他通過離岸公司和復(fù)雜的衍生品合約,構(gòu)建了一個巨大的做空杠桿。一旦‘海嘯計劃’啟動,柳氏的市值會在一個小時內(nèi)被清零,并且會因為連鎖反應(yīng),引爆你父親生前以個人名義擔(dān)保的所有隱性債務(wù)。”
“陳總,我需要你們的幫助?!绷聥鹊穆曇袈牪怀鋈魏吻榫w波動。
“幫助不是單向的?!标惪偟闹讣庠谧烂嫔陷p敲,“黑石是投資機(jī)構(gòu),不是慈善堂。我們評估過,要正面抗衡周文軒的資金潮,至少需要三十億美金的防火墻。這筆錢,我們不可能白出?!?/p>
“我沒指望你們白出?!绷聥日f,“周文軒用來攻擊我的錢,大部分也是通過各種渠道從市場上拆借來的。我要你們幫我找到他的資金節(jié)點,在他發(fā)動總攻的那一刻,精準(zhǔn)地抽掉其中一環(huán)?!?/p>
陳總停下了敲擊的動作。“這等于是在金融市場上發(fā)動一場局部戰(zhàn)爭。柳小姐,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做你的雇傭兵?”
“不?!绷聥燃m正道,“是合伙人。你們幫我打贏這場仗,周文軒投入的所有資金,以及他被撬動的整個盤子,都將是我們的戰(zhàn)利品。我只要拿回屬于柳家的東西,剩下的,全是黑石的利潤。”
屏幕那頭的陳總沉默了片刻。
“這個提議……很有誘惑力?!彼K于開口,“但我需要一個保證。一個能讓我說服董事會,把幾十億美金押在你身上的保證?!?/p>
“保證很快就會有?!?/p>
柳月嬋切斷了通訊,房間里恢復(fù)了安靜。她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世界,整座城市像一個巨大的,沉默的野獸。
書房的門被推開,秦東走了進(jìn)來。
“搞定了?”柳月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