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先聞死，后方知有生（第1頁）

地祇思索了很久。

他道：“小神初為山君，得人間冊立，剛脫離蒙昧，從渾渾噩噩之中得以解脫。那時，應當是人助小神良多，敬之畏之。”

“而小神卻沒有作什么回報……乃是享受供奉血食也?！?/p>

江涉點了點頭。

這地祇許是之前得了老鹿山神的提點，說的話很完全出乎己心，也算誠實。

地祇繼續(xù)說：

“而后小神修行幾十年，日漸知曉世事。見山洪掀起，人如螻蟻，室廬盡末，民死不知幾何，只見到田園荒蕪，誠可嘆息?！?/p>

“于是生惻隱之心，自鹿門山主山之神處學來調理地脈的辦法，周遭便也算是風調雨順。這些年除了暑天有些熱，倒也沒有旁的難事?！?/p>

地祇停頓了下。

他自己也想了想，又說：

“調理地脈，本為地祇職責，小神此前三十年不聞不問，雖不取供奉的金銀瓜果，但也是失職之罪。保佑鄉(xiāng)里，算得中等之列，但此前不聞不問，又屬下等……”

“誠不知?！?/p>

“小神算入何等?！?/p>

江涉頷首。

他沒有去評判地祇山魈做的事正確與否，也沒有給地祇從前所做之事定下等級。

而是提起一事。

“我來此之前，在山里行路，隱約聽到山君講道，言說妖異鬼神修行之法?！?/p>

“山君亦是精魅出身，曉得精怪山鬼修行難處?！?/p>

老鹿山神放下酒杯，和李白一起旁聽。

地祇沒想到自個設了屏障，又離得這么遠，還能叫人聽見。轉念一想這是仙神，便又了然。虛心點頭聽著。

這位仙人……似乎對精魅妖異并不賤視。

也與他們同席而坐，極為少有。

江涉端起酒盞，喝了兩口潤喉。

又繼續(xù)說：“但依我看，山君也不必自輕。身為精魅，一旦開蒙啟靈，脫離混沌，便立誓奮發(fā)修行，超脫死生之命，追尋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