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凌云在林間疾奔。
身后的喊殺聲越來越遠,可玄塵長老怒喝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他攥緊手心的玉佩,冰涼的觸感讓他稍微冷靜——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侯,師父拼著性命護他離開,他不能辜負。
按照玄塵長老的囑咐,他一路向東,避開青云宗的巡邏路線,專挑荒僻的山路走。斬塵劍被他用布裹住背在身后,劍身偶爾傳來輕微的震動,像是在感知周圍的危險。
天亮?xí)r,他已跑出百里之外,來到一片陌生的平原。遠處炊煙裊裊,隱約能看到城池的輪廓。
“應(yīng)該就是流云城了。”凌云松了口氣,找了處溪水洗了把臉。水中的倒影面色憔悴,眼底帶著紅血絲,全然沒了往日在玄塵殿練劍時的清澈。
他摸了摸懷里的干糧,只有兩個冷硬的饅頭,還是玄塵長老塞給他的。咬了一口,干澀得難以下咽,他卻逼著自已嚼碎咽下——必須保持l力,誰知道前面還有多少難關(guān)。
進城時,守城的衛(wèi)兵檢查得很嚴(yán),看到凌云背著長劍,眼神立刻警惕起來:“干什么的?”
“尋親?!绷柙颇贸瞿菈K刻著“塵”字的玉佩,盡量讓語氣平靜,“我找墨先生?!?/p>
衛(wèi)兵看到玉佩,臉色微變,態(tài)度緩和了些:“墨先生住在城西的書畫齋,你去吧,別惹事?!?/p>
流云城比青云宗山腳下的鎮(zhèn)子繁華得多,街道兩旁商鋪林立,叫賣聲此起彼伏。凌云走在人群中,總覺得有人在看他,不由得加快腳步,低著頭往城西走。
書畫齋藏在一條僻靜的巷子里,門口掛著塊褪色的木匾,上面寫著“墨香居”三個字,筆鋒蒼勁,倒有幾分風(fēng)骨。
凌云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屋內(nèi)彌漫著墨香和舊書的味道,一個穿著青布長衫的老者正坐在窗邊練字,頭發(fā)花白,戴著副老花鏡,手指修長,握著毛筆的姿勢穩(wěn)如磐石。
“客人是買字,還是尋書?”老者頭也沒抬,聲音溫和。
凌云走上前,將玉佩放在桌上:“晚輩凌云,奉玄塵長老之命,來見墨先生?!?/p>
老者筆尖一頓,墨滴在宣紙上暈開一個小團。他緩緩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睛渾濁卻銳利,上下打量了凌云片刻,忽然笑了:“老塵的徒弟?倒是比他年輕時順眼些?!?/p>
“您就是墨先生?”凌云又驚又喜。
“談不上先生,就是個賣字的老頭?!崩险叻畔鹿P,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吧。老塵讓你來找我,想必是青云山那邊出事了?”
凌云點頭,將執(zhí)法堂誣陷他是魔族奸細、師父拼死護他逃脫的事簡略說了一遍。說到玄塵長老時,他聲音忍不住發(fā)顫:“我不知道師父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墨先生聽完,沉默半晌,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老塵那性子,寧折不彎,他們想動他,沒那么容易。倒是你,被冠上‘魔族奸細’的名頭,以后怕是不好走了。”
“我不怕?!绷柙莆站o拳頭,“我沒讓過的事,絕不會認。等找到證據(jù),我一定要回去為自已辯解,還師父清白!”
“證據(jù)?”墨先生笑了笑,帶著幾分無奈,“在那些人眼里,你是不是奸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需要一個‘奸細’來轉(zhuǎn)移視線。忘川谷魔氣異動,鎖靈陣破損,總要有人擔(dān)責(zé)?!?/p>
凌云愣?。骸澳仓梨i靈陣?”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墨先生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泛黃的古籍,翻到某一頁推給他,“你自已看吧?!?/p>
書頁上畫著一幅地圖,標(biāo)注著青云山周圍的地形,忘川谷的位置被紅筆圈出,旁邊寫著一行小字:“鎖靈陣眼,三界屏障?!?/p>
“鎖靈陣不只是封著魔氣,”墨先生解釋道,“它還是人間與魔界的天然屏障。千年前大戰(zhàn)后,祖師爺耗盡心血才布下這陣,靠著青云山的靈脈維持。可現(xiàn)在……”
他指了指地圖上的幾處裂痕:“靈脈枯竭,陣眼松動,魔氣外泄是遲早的事。那些人不想著修補陣法,反倒忙著內(nèi)斗,真是……”
他沒再說下去,但語氣里的失望顯而易見。
凌云看著地圖,忽然想起忘川谷的魔氣分身說過“鎖靈陣已破”,心里一沉:“那現(xiàn)在怎么辦?難道眼睜睜看著魔氣泄露嗎?”
“辦法不是沒有。”墨先生看著他,眼神變得鄭重,“鎖靈陣的核心是‘通心’,當(dāng)年靠全宗之力布成,如今若能找到愿意守護陣法的人,未必不能修復(f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