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心中一半掛念著朝會里的交鋒,一半掛念著蘇無名案件的真相,聞言倒是露出慚愧,起身行了一禮。
晏殊輕笑,笑容里帶著一股撫慰人心的力量:“官家不必自責,臣少時聽先生講學時,也有分心之舉,尤其是聽了外界有趣之事時,更是心癢難熬……”
趙禎眉頭一揚:“先生早而夙慧,少而神童,又極勤奮,生病猶手不釋卷,世上恐怕無幾人能及,還有這等趣事?”
晏殊謙遜地道:“官家謬贊,世上早慧之輩,非臣一人,今國子監(jiān)便有一位學子,才華橫溢,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令臣至今回味無窮,贊嘆不已,愿將此篇佳作與官家共賞!”
趙禎下意識捏了捏袖中藏著的書冊,抿了抿嘴道:“正要聆聽先生的點評!”
……
小半個時辰后,趙禎目送晏殊離開,暗暗松了口氣。
這位先生教育人的方式,當真是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明明是告誡他不要沉迷于話本傳奇里面,卻是半個字不提,只是將那浣溪沙分析講解,數(shù)度贊嘆,看來是真的很喜歡這首詞。
說實話趙禎也很喜歡,但相比較而言,卻更喜歡這位狄仕林的另一篇作品。
他掏出卷得彎曲起來的書冊,心疼地捋了捋,然后又期待地道:“官家想看更新?抱歉,不寫!
“公子,這又是一封國子監(jiān)舉辦的文會請?zhí)?!?/p>
“不去?!?/p>
“公子,這是應(yīng)天才子王堯臣的請?zhí) ?/p>
“王堯臣,確實是才華橫溢之人,此次科舉狀元的熱門啊,與他談?wù)撛娢拿?,倒是有些心動……不去!?/p>
“公子,這是媒婆……”
“丟了?!?/p>
“公子,這是一位叫張茂則的內(nèi)官,所遞的拜帖?!?/p>
“嗯?”
……
林小乙之前所言,狄進只是聽著,時不時回復一句,直到這里,才抬起頭來。
正如他當時判斷的那樣,要解決國子監(jiān)的風波,不是去與那些文人士子講道理,而是速速結(jié)案。
如今劉從廣一案結(jié)束,并且朝堂已經(jīng)做出指示,他的名聲瞬間逆轉(zhuǎn),國子監(jiān)學子哪怕心里再不滿,表面上也不敢說他欲以話本傳奇賣弄才能,不務(wù)正業(yè)的怪話了。
于是乎,文會和私人的請?zhí)娂娺f入家中,紛紛邀請他這位年輕一輩里最富盛名的學子參加。
狄進很清楚,他此時只要參加,稍微放低些身姿,馬上就能融入這群士子之中,好像前面的事情沒有發(fā)生過。
但又怎么可能沒有發(fā)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