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貨郎見姑娘意動,立刻熱情推介:“姑娘公子好眼光!這些都是小人親手所制,您手里這個,可是小攤上的頭一份,最得意之作!”
青慈陽拿起的那一個,確實與眾不同。
其他摩睺羅多是乾紅背心、系著青紗裙兒,或者著背心、戴帽兒,樣式雖可愛卻大同小異。
唯獨她手中這個,竟配有精致的彩繪底座,還用剔透的碧紗罩籠著,里面小人兒的衣裳打扮、眉眼神態(tài)都格外精巧生動,靈秀十足。
“這個多少錢?”青慈陽越看越喜歡。
“哎喲姑娘,您好眼力!不過這個‘小織女’和那邊那個‘小牛郎’是一對的,寓意天成佳偶,這兩個不拆賣,一起算您二十兩銀子!”
貨郎指了指旁邊另一個同樣精致、穿著男童服飾的摩睺羅。
“二十兩?”青慈陽微微一驚。
她如今雖不缺用度,但也覺這價格著實不菲。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將手中的摩睺羅輕輕放回原處,“我再看看吧。”
貨郎見她要走,連忙挽留:“誒!姑娘姑娘,和您有眼緣,給您算便宜些,十八兩!十八兩如何?我再額外送您一盞上好的‘水上浮’,您看可好?”
所謂“水上浮”,便是用蠟精心制成的小鴨、小鵝等玩物,置于水盆中,燭光映照下栩栩如生,也是七夕應景的玩意兒。
說來也巧,那貨郎取出的竟是一對通體雪白、形態(tài)嬌憨可愛的白狐模樣的“水上浮”。
“您瞧,北境不是剛傳回大捷么?聽說北夷人進貢了兩只稀世雪狐,渾身毛發(fā)如雪,人人稱奇,小的就仿著那樣子做了這對,別處可沒有呢!”
青慈陽瞧著那對晶瑩剔透、憨態(tài)可掬的小白狐,確實十分心動,正不想再猶豫,就聽身旁的段澤時已淡然開口:“都要了,不用找?!?/p>
一錠二十兩雪花銀已遞到了貨郎面前。
貨郎喜出望外,笑得見牙不見眼,忙不迭地用錦盒將一對摩睺羅和那對白狐水上浮仔細包好:“得嘞!多謝郎君!您二位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小人祝二位情比金堅,姻緣天定,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一連串的吉祥話如同開了閘的水一般涌出。
青慈陽聽得臉頰微熱,本想解釋兩句,又覺得對著一個賣貨郎多此一舉,徒增尷尬,只得接過那沉甸甸的錦盒,低聲道了謝,拉著段澤時快步離開攤子。
段澤時跟在她身側(cè),看著她微紅的側(cè)臉和故作鎮(zhèn)定的模樣,嘴角的笑意越發(fā)壓不住,心中的歡愉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漣漪層層蕩開。
沒走多遠,又見到賣巧果的攤子。面點被巧手的婦人捏成各種花果、小動物的形狀,油炸得金黃酥脆,香氣誘人。想到簪蕊和阿芙兩人自己出去玩了,青慈便買下好幾樣,一些用手帕包了邊走邊嘗,酥脆香甜,另一些則仔細打包好,準備帶回去給她們。
兩人一路行至河邊。
青慈陽被河邊放燈的場景吸引,沒忍住買了一盞精巧的荷花燈。想到段澤時方才慷慨解囊,她便又挑了一盞別致的蓮蓬燈遞給他,權(quán)當謝禮。
那蓮蓬燈做得極為逼真,內(nèi)里燭火跳躍,光影透過蓮蓬孔洞,仿佛能看清內(nèi)里絲絲縷縷的脈絡。
段澤時接過那盞燈,動作小心得如同接過什么稀世珍寶,指腹輕輕摩挲著燈壁,眼底映著跳動的燭光,也映著她的身影。
青慈陽的興致已被這熱鬧的節(jié)日氣氛徹底點燃,她抱著錦盒,提著燈,竟主動拉了下段澤時的胳膊,語氣輕快:“走,我們?nèi)ズ舆?,把這對小白狐放了!”
河面上,早已是星星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