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示意李知安近前,拉著她的手仔細端詳。
“瞧瞧這小臉,又清減了這許多,自打那李憐音回了相府,你便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連宮門都不進了,怎么,如今知曉自己不是李家親生的骨肉,便連我這個姑母也不認了不成?!?/p>
她的語氣帶著親昵的責備,卻并無半分疏離。
李知安心中泛起暖意和愧疚。
李清芷待她,確實比相國夫婦更像母親。
即便在身份揭穿,她聲名狼藉之時,這位姑母也從未改變過態(tài)度。
她微微屈膝:“姑母言重了。知安只是……不想再給姑母添麻煩,如今身份尷尬,總怕連累了姑母清譽。”
“傻孩子,”李清芷輕嘆一聲,抬手撫了撫李知安略顯單薄的肩背。
她一邊把李知安扶起來:“什么麻煩不麻煩,你在我這里,永遠都是我的侄女,只是看你如此不顧惜自己身子,叫我如何不心疼?!?/p>
她細細問了李知安近況,叮囑她注意飲食起居,慈愛之情溢于言表。
寒暄片刻,李清芷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緊閉的殿門和侍立在遠處的宮人,聲音自然而然地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謹慎。
“知安,可知姑母此番特意請旨讓你隨行,所為何事?!?/p>
柳姑姑跟在李清芷身邊許久,自然意會了她的意思,便讓宮人退了出去。
李知安微微頷首,同樣放輕了聲音:“姑母用心良苦,知安感激不盡,前些日子得了一些風聲,怕是有人,不想讓知安好好地待在京城那方寸之地了?!?/p>
之前她確實不太理解李清芷的用意,可得了江陌白的消息后她細下思索便懂了。
李清芷讓她伴駕春狩,置身于皇家獵場眾目睽睽之下,便是想借這煌煌天威,給她添一層護身的屏障。
若留在京中別院,哪怕是她無聲無息地死了,也沒人知曉,就算是知曉了也不敢聲張。
李清芷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贊賞和更深的心疼。
“你竟已知道了,看來姑母還是小瞧了你,不錯,宮中那位柔妃娘娘,近來對你頗多‘關(guān)注’,其父蘇江在軍中也頗不安分?!?/p>
說話時,李清芷撫著李知安的手:“春狩人多眼雜,看似危險,實則各方牽制,反比京中那看似平靜的水面下要安全幾分,你既已知曉,更需處處謹慎,切莫離我或侍衛(wèi)太遠?!?/p>
除了暗閣中人,鮮少有人知道李知安其人能力幾何,李清芷也只當她是個孩子。
“姑母放心,知安明白。”李知安應道。
話音剛落,殿外傳來內(nèi)侍恭敬的通傳聲:“娘娘,圣駕已準備啟程,還請娘娘上轎?!?/p>
李清芷整理了一下衣襟,恢復了雍容的姿態(tài)。
“齊迎那小子一早就隨太子殿下他們先行去獵場布置了,”她站起身,示意李知安扶著自己,“我們這便過去吧。”
李知安扶著李清芷的手臂,緩緩步出芷蘿宮。
宮門外,皇家儀仗已排列整齊,旌旗獵獵,禁軍肅立,空氣中彌漫著莊重而緊張的氣氛。
陽光刺破云層,落在金碧輝煌的鑾駕上,反射出耀目的光。
李知安微微瞇起眼,望向西苑獵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