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筆,陰沉著臉走到正廳,看到李憐音,劈頭蓋臉便是一頓訓(xùn)斥。
“你又回來做什么,上次你母親送你回去就是讓你安安生生待在趙家,你跑回來作何?”
表面上這些日子他一直賦閑在家,實際上是皇帝對他已經(jīng)有了厭煩。
若是再這么下去,他的相國之位就要讓與旁人了。
李憐音暗暗攥緊了手,面上還是得體的模樣,上前幾步,聲音帶著哽咽。
“父親息怒……女兒……女兒實在是思念父親母親,又聽聞府中近來用度有些艱難,心中萬分掛念,這才忍不住回來看看……”
她一邊說著,微微低下去的頭一邊往一旁看,果然看到小張氏過來了。
小張氏聞訊趕來,看到李仲嚴(yán)一臉怒意,對李憐音也沒什么好臉色。
可又聽到她提到府中用度,心中不免一喜,連忙上前握著李憐音的手。
“相爺,憐音也是一片孝心,回來看看我們,您就別罵她了?!?/p>
李憐音順勢依偎到小張氏身邊,聲音更加哀婉。
“母親,女兒在趙家,每每想到父親為國操勞,母親為府中瑣事煩憂,女兒卻不能分憂,心中便如刀絞一般?!?/p>
小張氏懶得聽她東扯西扯,直奔主題問道:“你可是有多余的銀錢?趙彥之此前不是給你買了諸多首飾,你是不是都帶來了?!?/p>
李憐音聞言一愣,看來這相府真是勒緊腰帶在過活了。
之前趙彥之的確是給她買了不少珠釵頭面,可自從貪污一事之后全部都被充了公。
“母親,是女兒無用,趙家近些日子也是入不敷出?!?/p>
聽聞此言,小張氏一把拂開李憐音的手,態(tài)度也變得不似方才那般親近。
“那你不在趙家好好待著,又回相府來做什么,誠心想來擾得我們不得安生嗎?”
李憐音也不惱,她今天可是帶著目的來的。
“女兒自然是擔(dān)心相府,尤其是……尤其是看到姐姐……”
她刻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李仲嚴(yán)和小張氏的臉色。
“看到姐姐什么?”小張氏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追問道。
李憐音做出一副有口難開的模樣,好半晌才開口說道。
“女兒前兩日在街上,看到姐姐的馬車停在翠鮮樓外,姐姐如今是自由身,名下產(chǎn)業(yè)眾多,她自然是日日都能享用那等珍饈美味,呼朋引伴,好不風(fēng)光快活。”
她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帶著刻意的煽動。
“可女兒每每想到,姐姐能有今日,全賴父親母親十幾年如一日的養(yǎng)育栽培,她身上穿的綾羅綢緞皆是相府給她的底氣?可她倒好,一朝得勢,便全然忘了根本!”
“只顧著自己逍遙快活,對養(yǎng)育她的娘家不聞不問,任由父親母親為府中開銷發(fā)愁……女兒每每思及此,便替父親母親感到心寒不值啊!”
這番話,半真半假,夾雜著對李知安毫不掩飾的惡意,但精準(zhǔn)地戳中了李仲嚴(yán)和小張氏心中最貪婪的那根弦。
小張氏聽得連連點頭,臉上露出深以為然和憤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