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全都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常安那張蒼白而復(fù)雜的臉上。
秦明見常安神色不定,全然沒了昨日的囂張氣焰,便知道是英若男的運作已然起效,但效果如何,尚不明了。
他依舊是一副略帶惶恐的憨厚模樣,上前拱手:“大人,昨夜休息得可好?鄙屯條件惡劣,實在是慢待了?!?/p>
說到這,秦明指著云若煙手里的賬簿:“您要的賬目,小民和拙荊熬了一宿,總算勉強整理出些眉目,只是小民斗大的字不識一口袋,所記的東西也無外乎是些柴米油鹽的流水賬,怕是難入大人的慧眼?!?/p>
話音一落,云若煙便適時地捧著一本粗紙訂成的簿子走上前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怯懦與不安。
常安的目光在那賬簿上掃過,卻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移開。
此刻,他腦子里非常亂。
昨夜那封匿名信的內(nèi)容字字誅心,將他去年底經(jīng)辦漕糧折銀時做下的手腳捅得明明白白,并暗示吳縣丞已對此不滿,正在暗中核查。
這若是真的……他簡直不敢想下場如何,而更讓他心驚的是,送信人如何能對他的隱秘勾當(dāng)了如指掌?
這靠山屯的秦明,背后究竟站著何方神圣?
常安擠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甚至有些發(fā)飄:“呃,秦村長不必麻煩了。本官昨夜仔細(xì)思量,爾等雖是軍戶,但以物易物換取些生活必需,情有可原,似乎也并非正式經(jīng)商之舉。再有市籍之說或許有待商榷?!?/p>
此言一出,不僅村民們愣住了,連他身后的矮個稅吏也有點發(fā)懵。
矮個稅吏不明所以地看向高個稅吏,后者卻像沒有看見一樣,因為他知道,常安之所以與昨天來時判若兩人,是昨晚那個神秘人送來的信起了作用。
秦明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驚喜和感激的神色:“大人真乃青天大老爺,體恤我們這些小民疾苦!那這稅…”
常安連忙擺手:“稅賦之事,暫且不提了,或許是舉報之人認(rèn)錯人了。待本官回去之后,定然向上峰稟明此事,重新核查?!?/p>
常安現(xiàn)在只想盡快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回去好好打探一下消息,撇清關(guān)系。
“可是大人,”秦明故意遲疑道,“昨日您還說…”
“昨日是昨日!”常安聲音猛地拔高,又趕緊壓下,幾乎是帶著一絲懇求的語氣,“秦村長,此事或許另有隱情。你們且安心過日子。本官這…這就回去核查!”
說罷,不再理會秦明,對著兩名手下使了個眼色,幾乎是狼狽不堪地轉(zhuǎn)身就走,好像是離開晚了就被會永遠(yuǎn)留下一樣。
兩名稅吏一個不明就里,一個心知肚明,但都感覺出了常安的惶恐不安。
一高一矮兩個稅吏,也忙不迭地跟上,三人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靠山屯。
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盡頭,沉靜片刻的村民才猛然爆發(fā)出巨大的歡呼聲!
“走了!他們走了!”
“沒事了!我們沒事了!”
“老天爺開眼?。 ?/p>
“是秦明!是秦明救了咱們!”
村民們圍攏上來,臉上洋溢著劫后余生的狂喜,看著秦明的目光充滿了感激和崇拜。
“秦明,這…這就完了?那姓常的怎么突然就慫了?”王老七撓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蔡墩接話道:“明哥,我猜是英掌柜的信起了作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