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蘇見月或許就忍了。
但剛剛經(jīng)歷了書房那驚心動(dòng)魄的一幕,被裴景玨的懷疑和輕薄嚇得魂飛魄散,此刻再面對夏氏無休止的磋磨和污蔑。
她心中那根緊繃的弦,徹底斷了!
她猛地抬起頭,一直以來的溫順恭謹(jǐn)蕩然無存,眼神冷得像冰,直直地看向夏氏。
夏氏被她這從未有過的冰冷眼神看得一愣,罵聲卡在了喉嚨里。
蘇見月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壓抑到極致的爆發(fā)力,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夏氏臉上。
“婆母身上的蘇繡錦緞衣裳,是兒媳熬了三個(gè)通夜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婆母昨日換下的里衣鞋襪,是兒媳在天未亮?xí)r就著冷水親手搓洗干凈?!?/p>
“婆母今日午膳用的芙蓉雞片、蟹粉獅子頭,是兒媳在灶臺前煙熏火燎兩個(gè)時(shí)辰做出來的。”
“就連夫君裴長安上京趕考的所有盤纏、打通關(guān)節(jié)的銀錢,都是兒媳沒日沒夜給人繡花、抄書,一點(diǎn)一點(diǎn)攢下來的!”
她一步步逼近夏氏,眼神銳利如刀:“請問婆母,兒媳還要如何做,才算勤快?才算孝順?是不是要將心挖出來給您下酒,才合了您的心意?才配得上你的一句孝順!”
夏氏被這一連串的話砸蒙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個(gè)字來。
她從未想過這個(gè)逆來順受的兒媳竟敢如此頂撞她!還說得她啞口無言!
周圍的下人也聽得目瞪口呆,看向蘇見月的目光里多了幾分復(fù)雜的同情。
夏氏愣了半天,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后那點(diǎn)無理取鬧的底氣終于泄了,竟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啕起來:“哎呦喂!反了天了!兒媳要逼死婆婆了??!我辛苦大半輩子養(yǎng)大的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她開始撒潑耍賴,試圖用哭鬧掩蓋自己的理虧。
蘇見月冷冷地看著她表演,心中一片冰涼和疲憊。
她不再理會(huì)夏氏的哭嚎,轉(zhuǎn)身,挺直了脊背,徑直朝自己屋里走去。
陽光照在她單薄卻異常挺拔的背影上,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她體內(nèi)悄然碎裂,又重新凝聚成型。
夏氏干嚎的哭聲像魔音穿耳,攪得蘇見月心煩意亂,積壓的委屈和怒火無處宣泄。
她猛地站起身,拉開門,無視地上撒潑的夏氏和周圍看熱鬧的下人,冷著臉徑直朝府外走去。
她想出去走走,整日被困在這吃人的裴府,她是真的累了。
京城街道繁華依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