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在顧窈面前站定,垂眸看向她,“怎么醉成這個樣子?”
顧窈一頭栽在他腿根上,揪著他的衣角干嘔起來。
李聿的臉幾乎黑成了鍋底,“你敢吐?”
顧窈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難受得眼眶都紅了。
“誰讓你喝那么多酒,忍著。”
李聿語氣嚴(yán)厲,還是叫陸慎去取了茶水。
陸慎端著茶水回來的時候,李聿已經(jīng)把她半抱到懷里,接過杯子遞到她嘴邊,“張嘴。”
顧窈喝了小半口,只覺得胃里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全給吐了出來。
李聿那身原本華貴精致的玄色銀紋刺繡長衫此刻已面目全非,衣襟沾滿了她吐出來的酒水,黏膩的污漬在衣料上暈開,發(fā)出刺鼻的味道。
陸慎嚇得魂都丟了,李聿在侯府的時候,衣角都不沾塵,哪里見過這樣的臟污,何況還是在他自己身上。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給李聿擦著,低聲道:“要不……把顧姑娘交給屬下吧?”
李聿沒有說話,也沒有把顧窈交出去,呼吸間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似乎是在竭力忍耐著。
“侯爺,妾……妾錯了。”顧窈仰起頭,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聽起來可憐極了。
李聿深吸一口氣,又重新遞來一杯茶,“喝口水?!?/p>
顧窈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了,臉上濕乎乎的,不知道是酒還是水。
李聿把她抄起來,抱著進(jìn)了屋。
陸慎已經(jīng)早早吩咐人傳了熱水,屋子內(nèi)霧氣氤氳,李聿把人剝干凈,動作不算溫柔地丟進(jìn)水里,卻小心托著后頸,沒叫她嗆著水。
水溫很高,熏紅了顧窈本就嬌嫩的小臉,又黑又直的長發(fā)沾了水,像海藻一樣沾在她光潔的皮膚上,本應(yīng)該是很誘人的場景,李聿卻提不起半點(diǎn)興趣。
他把人像洗菜一樣涮干凈,裹著厚厚的棉布就送回了床上。
也沒嫌棄,就著她洗過的水泡了起來。
顧窈聽著屏風(fēng)外傳來的水聲,原本不能聚焦的目光漸漸清醒過來。
在李聿和公主退親后,她一直迫切地想證明一件事,而這件事在她故意設(shè)計李聿吃醋,故意將酒水吐在李聿身上之后,終于可以確定了,那就是,李聿真的有點(diǎn)喜歡她了。
不是以主人的身份憐愛寵物,也不是以侯爺?shù)纳矸菔┥岫鲗?,他是真真正正的,有點(diǎn)愛上自己了。
哪怕這點(diǎn)感情可能微乎其微,但是也會成為顧窈逃跑路上的最大助力。
屏風(fēng)外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顧窈閉上眼睛假寐,她想,她可真是一個狠心的女人。
她永遠(yuǎn)也不會用那一點(diǎn)不確定的愛,去換自己一生的自由。
第二天一早,李聿已經(jīng)去校場練兵了。
顧窈簡單起來收拾了下,換了一身輕便的男裝,去了侍衛(wèi)營。
她還記得昨夜和裴元的對話,那段醉話半真半假,但還是讓顧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