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健只覺得項上人頭已經(jīng)搖搖欲墜。
那為首的男人也意識到大事不妙,眼中兇光一閃,殺機頓起:“媽的!她全都聽見了!不能留活口!”說著,“噌”地一聲抽出腰刀,冰冷的刀鋒直接就架在了宋錦安脖頸上。
“等……等等!”求生的本能和方才積壓的屈辱憤怒奇異地混合在一起,竟讓宋錦安生出了一股巨大的勇氣,她脫口而出,“我……我和他們不是一路人!那個段澤時,我與他有仇!我……我可以幫你們!”
聽著摘星樓里隱隱傳來的絲竹樂聲,她卻在此處身臨險境,無人關(guān)心,那股被輕視、被排斥的怨恨再次涌上心頭,給了她扭曲的力量。
“少他媽廢話!殺了干凈!”賀勇不耐煩,手腕用力。
“不可!萬萬不可!”熊健撲上來攔住賀勇的胳膊,“賀老大!這是京城宋家的千金!動了她,后患無窮!”
賀勇暴躁地啐了一口唾沫:“操!你們這些當(dāng)官的,就是他媽的麻煩!那你說現(xiàn)在怎么辦?!沒時間了!”
宋錦安聽到熊健的話,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順著往下說,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我……我和林九卿林醫(yī)官是表親,他……他心儀于我!只要你們保證他的安全,我可以……我可以幫你們傳遞消息!段澤時他們有什么動向,我或許能從林醫(yī)官那里探聽到!”
“你?”賀勇上下打量著她,滿是懷疑和不屑,“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能頂什么用?我要你傳什么消息?”
宋錦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段澤時是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將軍,絕非浪得虛名!你們現(xiàn)在的謀劃,在他眼里恐怕兒戲都不如!若有我在他們內(nèi)部,一旦覺察到什么對你們不利的風(fēng)吹草動,或許還能提前告知,讓你們有所防備。這對你們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熊健眼神閃爍,神色變幻莫測。
眼下已經(jīng)被宋錦安撞破,殺又殺不得,放又不能放,或許……利用她傳遞消息,既能穩(wěn)住賀勇這群亡命徒,又能為自己多留一條后路,將來萬一事發(fā),或許還能把責(zé)任推到她身上……
而賀勇后面要如何處置宋錦安,和他也沒有半分干系。
思及此,他一把拉過賀勇,湊到一邊低聲快速耳語了幾句。
“宋小姐,”賀勇逼近一步,帶著濃重的威脅,“老子今天就信你一回。但你給老子聽好了,要是敢?;?,或者走漏了半點風(fēng)聲……老子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你們宋家也保不住你!我可清楚知道你住在哪個客棧哪間房!”
宋錦安勉強爭取到了熊健的信任,也暫時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棧的路上,夜風(fēng)一吹,她發(fā)熱的頭腦才稍稍冷靜下來,無邊的后怕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剛才完全是被恐懼和憤怒沖昏了頭,事情答應(yīng)得輕巧,可之后要怎么辦?她如何能得知段澤時他們的機密?又如何傳遞消息?一旦被發(fā)現(xiàn)……她簡直不敢想象那后果。
她渾渾噩噩地回到客棧,連晚飯也顧不上吃,簡單洗漱后,就心亂如麻地坐在大堂靠近門口的隱蔽處,焦急地等待著,期盼林九卿能早點回來,她急需抓住這根或許能救命的稻草,也想探聽情況。
沒想到真叫她等著了提前回來的林九卿。
他臉色慘白,袖口沾染著污漬,神情萎靡不振,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她心中先是微微一松,連忙上前關(guān)切詢問其他人的情況。
林九卿見大堂人多眼雜,便與她去了相對安靜的后院花園。
當(dāng)聽到林九卿說青慈陽、阿芙等人都安然無恙,姚三那群流寇已被擒獲,連熊健也被段澤時扣下時,宋錦安的心非但沒有放下,反而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