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康勝深深嘆了一口氣,仿佛想要將滿腹的憂懼與無奈都傾吐出來。
他緩緩坐下,身形顯得有些佝僂,昏黃的油燈閃閃爍爍。
“唉……白滿這孩子,性子實誠,又倔強,其實早就暗中盯上這伙無法無天的賊人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疲憊。
他緩緩道來,原來盤踞在此的那支流寇,前身竟是一伙山匪。
白村位置極為隱蔽,深藏于山坳之中,原本并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因此頭半年還算相安無事。
可這伙山匪不知得了什么強大的助益,發(fā)展速度快得驚人。
不僅山寨里的人如滾雪球般越聚越多,而且他們很快就不再滿足于僅僅劫掠過往商旅,竟如同蝗蟲過境一般,開始對山腳下以及鄰近的幾個村落進行瘋狂的燒殺搶掠。
年輕貌美的女子被強行擄走,關入山寨;身強力壯的男子則被抓住充當苦力,稍有反抗便立刻遭到殺害,尸骨無存。原本寧靜的村落頃刻間化為焦土,幸存的村民們無奈只能紛紛背井離鄉(xiāng),四處逃散,昔日炊煙裊裊的景象蕩然無存。
終于,這伙殺紅了眼的匪徒還是發(fā)現(xiàn)了白村。
好在白村中人世代以打獵為生,村中男子個個都有一身好力氣和悍勇的血性,再加上村子占據(jù)地利,依山而建,易守難攻。
那伙山匪仗著人多勢眾,前來強攻了三次,竟都被村民們憑借地形優(yōu)勢和拼死抵抗擊退了。久攻不下,匪寇們便改變了策略,開始時不時地派人來進行小偷小摸的騷擾。
“今日偷偷摸走誰家?guī)字幌碌暗哪鸽u,明日潛入屋里偷走攢了許久的銀錢,后日又趁哪家男人上山打獵時,偷偷潛入家中,把獨自在家的婦人嚇得魂飛魄散……”白康勝的聲音全是憤懣與無力,“幸虧每次左鄰右舍聽到動靜都及時趕來,合力將那些賊人打得鼻青臉腫,狼狽地趕出村去。”
但這種無休無止的騷擾,讓整個白村都不勝其煩,人心惶惶。
白滿一開始仍以為這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畢竟每次來強攻都只是百余人,不成氣候。
于是,他帶了村里幾個最勇猛強壯的漢子,偷偷跟在一伙前來騷擾未果、正準備撤離的山匪后面,想著尾隨其后,找到他們的臨時據(jù)點,給他們一個狠狠的教訓,讓他們再也不敢來犯。
他們一路追蹤,小心翼翼地在山林中穿行了整整三日。那伙山匪極其狡猾,在山里七拐八繞,最終竟然進入了一個規(guī)模巨大、守衛(wèi)森嚴的山寨!
那山寨依山而建,規(guī)模宏大,遠遠望去,房舍林立,哨塔高聳,少說也能容納數(shù)千人之眾,儼然是一副占地為王、要與官府分庭抗禮的架勢。
直到那一刻,白滿等人才駭然發(fā)現(xiàn),原來白村之所以能殘存至今,并非因為他們防守得多么嚴密,而是因為這伙勢力龐大的山匪根本看不上他們這個只有幾十戶人家、又窮又破的小村落,覺得不值得為此大動干戈。
白滿自然是立刻帶著幾個兄弟悄無聲息地返回了村子,一行人如同被霜打過的茄子,徹底蔫了,先前那股想要教訓對方的銳氣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