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拿過香球,用剛才刺了秦驤岳的簪子細細挑開,聞了聞。
隨即冷笑一聲。兩指并攏,將殘灰抹開,染在指腹上,在三位太醫(yī)前細細展示。聲音陰郁:“諸位,對于這香,你們真的沒有其他要說的了嗎?”三位太醫(yī)中右側(cè)和中間的那位聽聞,對視了一眼,木訥搖頭。只剩下的那位,他看起來年紀(jì)格外大些。目光閃躲,沒有說話。白練瞳孔一縮,立刻問道:“敢問這位太醫(yī),你有何看法?”可惜還未等她把話問完,敏貴妃便早她一步呵斥道:“證據(jù)確鑿還敢狡辯?!彼D(zhuǎn)向皇帝時瞬間紅了眼眶:“陛下,這丫頭不僅穢亂宮闈,還在您面前威脅太醫(yī),這眼中哪還有您啊,陛下萬萬不可輕縱?!睉c隆帝面色沉凝,指尖在扶手上敲得愈發(fā)急促。殿內(nèi)死寂中,他忽然抬手:“此事蹊蹺,暫交三司嚴(yán)審,務(wù)必查個水落石出?!?/p>
荊白練垂著眼,指尖已悄悄攥起。
三司官員多與敏貴妃母家有牽連,這般發(fā)落,無異于將刀柄遞到對方手中。
一旦進了那,才是真正的絕人之路。
她又重重磕了一下,聲音大的連剛剛站起來打算要走的皇帝都頓了一下。
但有人比她快。
“父皇!”秦驤岳猛吸一口氣,像溺水的人突然得到了空氣。
額角青筋暴起。
第一句話便是:“兒臣敢以性命擔(dān)保,殿中確有合歡散氣息,方才渾身燥熱難耐,絕非錯覺?!?/p>
白練看向他。
這醒來的時機卡的也太好了吧,莫不是是裝的。
慶隆帝眉峰擰得更緊,他厭煩地擺了擺手,顯然不愿再聽辯駁。
沒有哪個人不知,秦驤岳明為義子,但真正的作用是牽制漠北。
今日給了他們解釋的機會,已是大發(fā)慈悲了。
在這凝重的氣氛中,唯一人顯得格格不入,那一直未說話的太醫(yī)抖如篩糠,幾次偷偷抬頭換環(huán)視眾人,嘴唇哆嗦著似要開口,最終卻都選擇把頭埋得更深。
荊白練與秦驤岳低頭對視一眼,眼中眸光閃動。
“陛下,”二人異口同聲,“請容這位太醫(yī)一言。”
慶隆帝盯著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太醫(yī),又瞥了眼跪得筆直的兩人,終是從鼻腔里哼出一聲:“說”
王福伺候的畢恭畢敬,換了一盞新的菊花茶來。
那位太醫(yī)喉頭滾動,汗水順著花白的胡須往下滴:“回回陛下,此香對常人確無迷情之效,可它確能致人四肢癱軟,意識昏沉?!?/p>
他偷瞄了眼另外兩位太醫(yī),聲音愈發(fā)低微:“更要緊的是,此香遇燈竹草便會催生出合歡散之效。荊將軍常年駐守西南,燈竹草恰是那邊的尋常物事,將士們常用來編草席驅(qū)蟲這是西南百姓都知曉的事?!?/p>
慶隆帝飲了茶,靠回了椅背,對著另兩個太醫(yī)問道:“此事可屬實?”
兩位太醫(yī)跪在地上,為首的那個半天憋出來一句:“陛下,微臣為太醫(yī)院院首,絕未聽過此等刁鉆的香藥,偏聽他一個小小醫(yī)官的話,實在有失偏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