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從來都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尤其是這種國仇,持續(xù)了一千多年的爭斗,鮮血灑滿了南境的每一寸土地。
漫天吹拂的并不是風(fēng)沙,而是逝者的哀嚎聲。
李應(yīng)就站在玄鳳背上靜靜聽著那些謾罵痛斥的聲音,他當(dāng)然理解這些人的感受,事實上,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愿意親手將馬車?yán)锏哪撬膫€人殺死。
但圣朝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對方既然是使團,當(dāng)然不能說殺就殺。
在戰(zhàn)場上,哪怕是再怎么花容月貌的妖國女子再怎么楚楚可憐的躺在地上祈求哭泣,李應(yīng)都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斬殺,心里不會有半點波瀾,回去之后可能還會思考下一次如何才能殺的更快些。
可使團終究是不一樣的。
這些年里,因為某些事情,圣朝也有使團去過妖國幾次,對于妖國來說,仇視圣朝絲毫不亞于圣朝仇視妖國。
他們不會去反省自己才是侵略的一方,他們只會覺得圣朝阻礙了自身的利益。
但即便如此,妖國也會盡全力保證圣朝使團的安危。
反之亦然。
這些聲音持續(xù)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陷陣營百人隊就這么安靜的等待了小半個時辰。
玄鳳身形放低,李應(yīng)看著逐漸安靜下來的人群,雙方對視著,仍舊沒有說話。
玉門城前仿佛再度沉默了下來,直到片刻后,沉默的人群再度騷動起來,一張張臉上布滿了怒色不忿,但最終,還是朝兩側(cè)讓開了一條道路。
玉門城的人最痛恨妖國,也最尊敬南境邊軍。
他們知道,南境邊軍是這個國家的第一道防線,也是最后一道防線,論起仇恨,南境邊軍對妖國的仇恨絕對不比他們?nèi)魏稳松?,可即便如此,李?yīng)依舊愿意壓下這份仇恨,承受百姓們的怒罵,帶著陷陣營的百人隊護送妖國使團進京。
這是國與國之間的大事。
再大的仇恨,在這時候都要先放一放。
所以怒罵過后,痛斥過后,沉默過后,玉門城的百姓最終還是讓開了通往城內(nèi)的道路。
車輪再次滾動,百人隊護持著兩輛馬車走進了城門,穿過了長街,走出了玉門城。
玄鳳展翅,翱翔在蒼穹之上,消失不見。
人們還沒有散去,有人喘著粗氣,聲音都有些變形:“吳剛,陳寧,齊飛,他們都死在了妖國惡徒的手里,難道你們都忘記了?”
他粗暴地推開剛剛一直抱著他的兩個人,涕淚橫流的怒罵著。
二人松手,目光悲痛:“不會忘,無論發(fā)生什么,無論過了多少年,無論以后會變成什么樣子,我們都不會忘,我們永遠也不會忘?!?/p>
妖國使團前往京城的消息很快就在圣朝之內(nèi)傳開,只是李子冀最近的消息閉塞些,當(dāng)他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五月十一,妖國使團已經(jīng)抵達了長安城數(shù)日時間。
來通知他消息的宮里的內(nèi)侍,通知他參加三天后的朝會。
身為遂寧縣伯,李子冀當(dāng)然是有資格參與朝會的,只是通常來說他并不會去,也沒人會主動邀請他去。
畢竟朝堂上的事情,他并不怎么能插得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