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知道,不能把這小妖逼得太狠。萬一她要拼個魚死網(wǎng)破,可不是自己想要的。從開始問過一次之后,直接露出破綻讓小妖以為占盡了優(yōu)勢,再把她方才的得意一點一點打碎,把這些妖族逼上絕境。而在絕境之時,又放出一絲希望。按照話本上的描述,這個時候,小妖是很可能說出實話的。易年的江湖經(jīng)驗實在太淺,這些心理上的博弈更是不擅長。只希望話本上的描述不要太離譜。青山太小,小到?jīng)]有勾心斗角。師父太懶,懶得和自己說外面世界的險惡。還好剛來上京的時候,少年經(jīng)歷了些。當(dāng)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那便不辦。等著便好。因為胸口玉佩上的法陣,讓易年知道七夏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有辦法。此時易年的手雖穩(wěn)定的伸著,卻在極力克制顫抖的本能。心,也不由得跳的快了幾分。但臉上的神情沒變,依舊看著小妖。林間有風(fēng)吹過,卻帶不來清涼。小妖受著劇毒的煎熬,冷不下來。易年雖沒中毒,可也受著煎熬。風(fēng)過之后,旁邊的一名壯漢發(fā)出了輕微的聲響,不是他不敢大聲,是因為傷的太重,只能如此。“南嶼妖族,不會受任何人的威脅,死就死,沒什么大不了的,有個那么漂亮的小娘子陪葬,老子值了?!币啄曷犞鴫褲h的聲音,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起身走到了壯漢身邊,一把抓住已經(jīng)失去抵抗力的壯漢的脖子,將人提了起來。眼前的景象有些夸張,一個正常身材的青年,一只手將身高超過兩米的壯漢抓在了空中。壯漢的兩條腿無力的擺動,脖子被掐著,再也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原本就因為中毒已經(jīng)變得通紅的臉因為脖子被抓著無法呼吸,紅中開始透著紫意。眼睛向上翻著,眼白露了出來。意識越來越模糊,掙扎的力量開始慢慢變小。修行之人,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修為到了一定境界,短時間不呼吸不是什么難事。元力運行時候從天地間吸收的靈氣精華足夠保持短時間的身體所需。但這壯漢不一樣,他體內(nèi)元力已經(jīng)被易年震散,受傷加上中毒,短時間沒有元力可以運行,自然就無法補充?;钪?,只能靠最原始但最有效的辦法,呼吸。可被易年掐住了脖子,呼吸都成了奢望。此時的壯漢和當(dāng)初落北原的周晚很像,堂堂修行之人,都處在了被憋死的邊緣。易年沒管壯漢,眼睛依舊盯著小妖,原本伸著的那根手指,依舊無比穩(wěn)定。無聲中,對著小妖說著。機會,只有一次。小妖看向易年,也沒有管壯漢。見易年眼中不變的神情,嘴唇輕輕開合?!拔艺f,你真的會放了我們?”易年聽著小妖的話,心里長長的出了口氣。殺不殺這幾個妖族不重要,找到七夏才重要。就算這幾個妖族跑了,只要七夏安全,易年不會在意。這里不是南嶼不是北疆,這是人族最強大的國家的都城,就算他們藏的再深,行動再隱秘,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不知道時,可能會被他們騙過去,但知道了他們的存在,想找他們,也不算太難的事。想報仇,以后再說。所以放與不放,對易年沒有太大的影響。但易年沒有把自己的急切表現(xiàn)的太過明顯,如果被小妖瞧出太多的端倪,萬一吃定了自己,會憑空多出許多麻煩。雖然可能很小。因為她手里攥著的是七夏的消息,自己手里攥著的是她的命。但不得不防。輕輕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小妖的眼睛向上看了下,易年這才注意到,自己提著的壯漢還在空中??粗軇荩绻偬嵋粫?,應(yīng)該就會咽氣兒了。把壯漢扔下,看向小妖,等著她開口。但小妖卻沒開口的意思,依舊看著易年。易年知道,就算現(xiàn)在自己放過他們,他們也活不成。傷勢還是其次,主要是這火毒。明白了小妖的意思,轉(zhuǎn)身走向之前放下竹簍的地方。伸手從竹簍里面拿出了一個盒子。盒子在竹簍里的時候沒有任何異樣,但到了這悶熱的林子中,立刻起了一層水霧。因為盒子很涼。不是盒子本身涼,是里面的東西涼。能解天火焚心焱的東西,只有一樣。比天火更難尋的極北玄冰。易年不知道師父是哪里弄的這些東西,可能是當(dāng)年闖北疆妖族的時候弄到的,也可能是別的時候。反正給的時候易年沒問。因為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只是問了師父,這解藥好用不。師父回著下毒還給別人解毒?易年點了點頭,萬一呢。師父聽著,回著好用。師父的話,易年都信。小主,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后面更精彩!因為師父不騙人。所以好用是真的。那天自己喝下茶后,半夜時候便加速體內(nèi)火毒的運轉(zhuǎn),用了解藥。易年不傻,在不確定青光能不能解之時,不會冒然下毒毒自己。走到小妖面前,蹲在地上把盒子打開,里面還有五塊玄冰。盒子開時,一股不屬于林子的清涼出現(xiàn),內(nèi)火攻心的南嶼妖族立刻感覺到了幾分舒適。世間大多劇毒之物附近必有解藥,但這天火卻是個例外,解藥不在附近,而是遠(yuǎn)在天涯。極南之地,根本不可能生得玄冰??赡芫褪且驗榻馑幪h(yuǎn),加上天火焚盡一切的屬性,才使得這毒被叫成了天下第一奇毒。但易年覺得,這毒,好像還沒有無一血毒那般好用。最起碼它有解,無一血毒無解。當(dāng)然,青光是個例外。當(dāng)然,師父也是個例外。他的東西太多了。盒子外面放著鑷子,石頭雕成。易年拿起鑷子,將一塊玄冰放在了已經(jīng)被自己打的斷了許多胸骨的老狐貍身上。不敢直接用手拿。因為玄冰極寒,就算自己是通明境界,身體強度已非凡人,但直接用手也會被凍傷。雖不至于斷了指頭,不過幾天之內(nèi),絕對會僵的無法動彈。以后能不能恢復(fù),還是兩說。但放在這老狐貍身上卻沒事,因為他體內(nèi)有火。那股熾熱,正好將玄冰的寒意中和。小妖一直看著易年的動作,沒有說話。易年看了眼小妖,示意她看向老狐貍胸前。小妖聽了,目光從易年的身上移開。隨著時間的流逝,大約半炷香,老狐貍胸口的玄冰只剩下一圈水痕。易年看著這在烈日下暴曬都不會化的玄冰消失,抬眼看向小妖。“我沒空兒給他治傷,待會兒我找到七夏之后,你帶著他去別處尋醫(yī),以你對上京城的了解,這也不是什么難事?!眰恢了?,易年才懶得管他們。是自己打的,但是是他們找麻煩在先。小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確實如此??煽粗啄陮⒑凶雍仙现?,小妖指著旁邊的五個壯漢,開口說道:“還有他們呢,少一個人,我都不會把七夏的位置告訴你?!毖哉Z中,帶著威脅。收起盒子的易年聽著小妖的話,皺著眉頭看向小妖,開口說道:“是你傻還是我傻?你認(rèn)為我會再看見七夏之前便把他們的毒都解了嗎?”“你不信我?”小妖問著。易年聽著,心里想著,廢話,我當(dāng)然不信你了。也不知道這小妖怎么會問出這么蠢的問題。但沒有直接說出。掂了掂手里的盒子,開口說道:“能解火毒的解藥就在盒子里,看見七夏的時候,我便會把盒子給你,方才你我瞧見了怎么解毒,你自己弄便好?!薄拔以趺粗滥悴粫诳匆娖呦囊院笾苯酉職⑹??”小妖看著易年,直接問道。易年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起身走到竹簍旁,把盒子丟了進(jìn)去。走到小妖面前,開口說道:“我們都不信任對方,很正常,但我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了足夠的誠意。”是的,易年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了足夠的誠意。因為他沒救小妖,沒救幾個狂族之人,而是把那唯一的歸墟救了起來。這林子中的妖族,只有那歸墟能威脅到易年。雖然他受了傷暫時沒有出手的能力,可傷總會好。被一個歸墟強者盯上,不是件好事。易年看著小妖那越來越紅的臉,開口說道:“你的時間不多了,他們的時間也不多了?!币啄暾f著,指了指身后?!叭绻氵€猶豫,等到火毒攻心,有玄冰也沒救了,你耽誤的越久,他們活下來的機會便越小,你也是。”中毒,這小妖才是最先中的。只不過她沒有另外幾人的出手時間長,火毒散開的速度不快。但就算不快,也快要到要命的時候了。小妖感受著體內(nèi)的熾熱,終是沒有繼續(xù)與易年爭論。因為無論怎么說,易年賭的是別人的命,自己賭的,是自己的命。小妖不相信世間會有人把別人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的人。更何況還是陰險狡詐的北祁人。放下老狐貍的手輕輕一抖,站起身來。對著易年說道:“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諾”。易年聽著,點了點頭?!案易甙桑x這里不遠(yuǎn)”,小妖說著,轉(zhuǎn)身朝著林中走去。易年說著等等。竹簍還在,不能扔在這里。小妖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看著易年去拿竹簍的背影,嘴角出現(xiàn)了一抹微笑。而走著的易年,余光忽然瞥見右手的袖口。因為那里亮了起來。之前,這里沾過老狐貍的血。易年忽然意識到不好,左手直接背到身后,無影無形的千機引出現(xiàn)。也在同時,原本虛弱的老狐貍眼中帶著精光,嘴里緩緩?fù)鲁隽怂膫€字,和一口血?!扒嗲鸹镁场毕矚g歸處有青山()歸處有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