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在看著易年遠去以后,來到了那片被易年兩劍落下削成光禿禿一片的空地之上。停步,站定。負手而立,望著東方。如果不是月光將身影照的有些亮,此處,好像沒有這個人存在一般。大約一盞茶后,嘴里呢喃,聲音很小,很年輕?!懊癫凰?,看看你能走多遠?!崩^續(xù)追著七夏而去的易年,沒有注意到那個身影。無論是聲音還是氣息??赡苌倌甏藭r的心正亂,也可能是都用在了趕路上。借著月光照亮腳下的路,低頭尋著已經很遠都沒有出現的足跡,易年繼續(xù)找著七夏。夜晚的懸夜林依舊不太平,不過比起白天好了不少。實力弱些的野獸妖獸,大多在此時間覓食。盡量躲開那些不在乎夜晚與白天的強大妖獸。生存,很簡單,有吃的就行。也很難,要躲開無數對自己而言的危險。易年現在趕路,比白天省勁不少。沒有特定的路線,那耳朵就又能起到作用,不用繼續(xù)闖著妖獸領地??恐^人的耳力,提前避開可能遇見的麻煩與危險。強大妖獸的領地相對固定。易年知道,就算自己總是不斷修正路線躲避,但只要七夏走過,自己不會輕易錯過。因為自己能察覺到危險,七夏也能。自己會選擇避開,七夏也會。果然,路上再沒有了打斗的痕跡。但也沒了七夏的足跡。就在月上中天的時候,易年爬上了一棵奇高無比的古樹。站在枝頭,借著月光觀察著前面的路。還望不見繁華的上京城。今天一天,自己走得太遠了。從樹上落下,易年繼續(xù)走著。沒多遠,碰見了山泉。走了過去,伸手捧著水,連灌了幾口。又用冰涼的泉水洗了把臉,讓本就不太好使又想了太多事情的腦子精神了下。隨手用袖口擦臉擦干,抓了抓被打濕的頭發(fā),把上面的水珠弄掉。不是易年喜歡干凈,是此時不得不做些事情分散下自己的注意力。因為再這樣下去,自己的心神消耗,就會開始增加。上京城下了多久的雨,易年便用了多久的神識。雖然使用神識是種鍛煉,但要有個度。過剛易折。而易年為了救人,只要恢復了一些,就繼續(xù)使用,強度之大,連見多識廣的卓回風與晉天星看了都覺得十分詫異。只有白笙簫好些,因為提升易年神識強度的那抹清涼,就是白笙簫送的。盡管知道易年的神識強度與境界驚人,可卻沒想到易年的神識竟然強橫到了這種程度。幾天休息一次,一次只有一會兒。白笙簫知道,如果換了自己,只怕也就能勉強達到易年的程度??梢?,自己與易年差著境界,實力差距更是巨大。不過他們不知道,那時的易年已是強弩之末,如果還要繼續(xù)下去,神識一定會受到不可挽回的損傷。還好,“病人”在易年即將崩潰的邊緣,沒了。可就算如此,易年還是傷了。身體沒事,但神識已經有了損傷。安紅豆到來,易年比任何人都要急,但卻不得不等。因為那個時候,沒有神識支撐,一身實力去了七八。萬一驚了安紅豆,就可能對七夏造成影響。而昨夜,易年終于將神識修復完畢,實力恢復,便直接帶著安紅豆離開了醫(yī)館??伞按蟛〕跤保惶煲灰拱朦c兒時間都沒合眼。兩破幻境,與妖獸打了一天,心里又時時念著七夏,腦中想著各種可能,心神消耗巨大。易年知道,如果再不把腦子停下來,已經有了很大提升的“它”,就有可能出來了。強忍著繼續(xù)尋找七夏的心思,憑借著本能繼續(xù)趕路,把腦袋放空了一會兒。如果“它”出來,那耽誤的時間,就不是這么一會兒了。自己能不能醒得過來都兩說,更別說去找七夏了。憑著本能放空思緒趕路的易年,速度慢了些。路,也歪了些。就在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座廟,或者是寺。天太黑,看不清。易年收攏心思,往前走了幾步,朝著那里看去。很舊,很破。正面院墻塌了不少。還有幾處完好,也是仗著旁邊有樹撐著。牌匾斜扣在地上,一少半兒已經入了土。應該是下雨時沖的。地上變軟,牌匾重些,壓了進去。不過上面沒多少灰塵。前些日子下了雨,都沖掉了。林中煙塵少,這幾天的功夫,還沒落上。上面的字隨著風吹日曬霜打雨淋,木頭風化,已經看不清了。易年看了眼,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類似于“竹”字的字。但到底是不是,易年也不知道。太舊了。院里院外滿是雜草,看著樣子,已經荒廢了不少年。小主,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后面更精彩!門檐上瓦逢兒間也有頑強的野草長著。兩扇大門,已經因為潮濕后干燥,干燥后又潮濕變了形狀。應該已經很難關上了。門環(huán)上布滿銅綠,隨手一捏,仿佛就能碎掉一般。后面還有幾間房屋,已經塌了大半。只有正面大殿,應該是當初用了好料,還頑強的屹立在這深山中。院里有石桌香爐,易年覺得,應該是間寺廟,就是小了些??粗@不知名的破廟,搖了搖頭,沒有進去的打算。找七夏要緊。越過大門,繼續(xù)朝著上京的方向走去??删驮诼愤^大門的時候,易年的余光下意識的掃了一眼比別的寺廟小上許多的門,停下了腳步。迅速來到了門前,仔細看了起來。剛才在不遠處看著,知道這門因為變形,應該關不上了??删驮诼愤^的時候,易年發(fā)現,這門有移動的痕跡。最近這幾天,沒有大風。上京沒有,周圍也沒有。因為夏季不像春季,風那么大。而這門又在山中,周圍樹木繁多,擋了不少風。按理說,這已經快和門框融在了一起的門,不應該被風吹動。而門前又沒有野獸或是妖獸的足跡。那只有一種可能。這門,是被人為移動的。懸夜林中有前來獵殺妖獸求那內丹的冒險者,但很少。自己一天都沒有遇見一個。那會移開這扇門的人…易年想到此,心又猛跳了下。七夏是很有可能按照這個路線,這個方向走的。那移動這扇門的人,很有可能是七夏。易年再也沒了思考的心思,這幾天,可能這是第一次離七夏這么近。伸手將門推開,沒有醫(yī)館小院大門那吱呀聲響。進院以后,滿心都是七夏,也顧不得把那院門帶上。也沒帶上的必要。正面與兩旁的墻,倒著的比立著的多。哪里都能進來。易年進了院中,沒有心思繼續(xù)觀察,這院里,能待人的地方,只有這外墻已經褪了顏色的大殿。開口喊著七夏,但卻沒有任何回應。正在這時,月亮忽然被烏云遮了起來。寺院里,陷入了黑暗。饒是易年一個通明境界的修行之人都覺得有些黑。比常人強的多的夜視能力,好像沒了用處。把沒收回竹簍的火折子再次吹燃,那微弱的火苗,只能照亮周身三尺。不過還好,剛才在院外看見了大殿大門的位置。按照記中的路線和大體判斷的距離,易年快步走了過去。行進間,耳力又來到了最大。但卻沒有聲音。什么聲音都沒有。蟬鳴鳥叫,獸吼風吹,都沒有。易年想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又失靈了。不過沒在意。以前也有不好用的時候。既然有了發(fā)現,怎么也得看看。來到大殿的大門前,易年一手拿著火折子,一手按在了門上。輕輕推了下,但卻沒有推動。易年的眉頭不禁皺了下。越來越覺得這寺廟古怪,可怪在哪里,又說不清。按照自己的力氣,這對自己來說的輕輕一推,都比普通人全力大得多。可卻沒推動這看著不大的大門。莫不是里面鎖著?或是有東西頂著?不過易年毫不在意,就算里面是只鬼,敢阻礙自己找七夏,也得給它兩劍。想著,手上的力氣也大了起來。就在發(fā)了五成力氣之后,易年聽見了聲響。有東西斷裂后落在了地上的聲音。就在那聲音傳進耳朵后,這難開的大門,被易年推開了。易年邁步進去,里面依舊漆黑一片。手中的火折子,只能照亮自己的臉。易年環(huán)顧四周,輕輕喊著七夏。但卻沒有任何回應。而就在易年準備繼續(xù)觀察這大殿的時候,手中的火折子,向著左邊倒去,好像隨時都要熄滅一般。易年看著,有些迷惑。沒風啊。就在易年疑惑的時候,大殿的房梁之上,一股凜冽的劍意襲來。那熟悉的紅芒,再次出現在易年眼前。易年轉身向著那紅芒的源頭看去??苫鹫圩诱詹涣恋牡胤?,紅芒也照不亮。但靈敏的六感告訴自己,別看了。元力鉆進玄魂甲,衣服中的手臂上,立刻覆蓋上了一層輕若無物的黑甲。雙臂交叉于胸前,修為提到了最高境界。就在雙臂護住胸前的時候,一把短劍,狠狠的撞在了上面。同時,一個熟悉又憤怒的聲音響起。“你還敢來?。?!”喜歡歸處有青山()歸處有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