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的精神狀況不好也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開始懷疑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兩個穆清”,虛構(gòu)出另一個穆清的目的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心安理得地離開沉夜,然后給自己不斷暗示,造成了這樣一種假象。
他試了不少心理治療,醫(yī)生說他是自我認(rèn)知障礙什么的,或者說人格分裂?
——可是這些都對改善他的狀況沒有用。他不能放棄對沉夜的愛慕與追逐,也不能克制自己停下來懺悔與自責(zé),日復(fù)一日的壓力之下他的愛情幾乎是發(fā)了狂的。
曾經(jīng)一起長大的小女孩兒和別人在一起了。憑什么?為什么?明明他才是陪伴她最久的人,明明他才是用情最深的那一個……沉夜也一定是被梅延年騙了,她總是那么單純。
所以,所以如果沒有梅延年就好了。沒有梅延年的話,沉夜就會回到他的身邊。然后他們就會天長日久地相處,回到之前那種單純愉快的生活,一起毫不掩飾地大笑與哭泣,在暴曬的盛夏的太陽底下聽著蟬鳴等待季節(jié)流轉(zhuǎn)。
刀子確實地傷害到了人。
血液留下來。
金屬碰撞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啊,怎么回事?
為什么受傷的會是沉夜呢?
穆清被保鏢按倒在地上,驟然清醒過來,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去抱住沉夜。他大喊,“沉夜!沉夜!你怎么樣?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沒有人理他,梅延年抱起沉夜就匆匆上了車,沉夜倚在他的懷里,低垂著眼眸,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痛,也不再給穆清任何目光。
梅先生給沉夜包扎傷口。
他的手一向很穩(wěn),拿刀拿槍,點煙切菜都是在行的。可是面對沉夜的傷口,卻無法自抑地顫抖起來。
“傻姑娘,你干嘛給我擋呢?”他竭力做無事狀,將繃帶一圈一圈纏好。
鶴沉夜依靠著車座的椅背。光線昏暗,愈發(fā)顯得她像室內(nèi)午后的白色干花,單薄無色。
她說:“……我有時候很愧疚,梅先生?!?/p>
那黝黑的眼眸里甚至帶著一點疲憊的笑意,“你不要感動,我只是……愧疚而已。你知道么,剛才我描述自己的心情,醫(yī)生的表情很不贊同。他說我的想法是錯的。我不可以用別人的眼光來定義自己的人生。”
“……我早就知道的。……但是,都已經(jīng)錯到這個地步了,我又能怎樣呢?”沉夜微笑著掉下來眼淚,“好像,我本身就是錯的……?!?/p>
說完,她像回避什么一樣,不再愿意提到這個話題,只是別過臉望向窗外,視線散漫。
梅延年于是也不再說話,包好傷口,與她并排而坐,手里捏著藥盒,另一只手猶疑片刻,移過去,無聲地握緊沉夜的手。
……
過了幾天就是鶴沉夜二十七歲的生日,梅延年為了討她開心,邀請了之前合作過的名流一同過來參加她的生日宴會,場面一時盛大無比。
新?lián)Q的藥的確有一些成效,鶴沉夜最近的情緒也難得有了起伏。一個多月之前她定了一條黑色的禮服裙,梅延年在她身后為她拉上拉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