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宇文景倫瞇了一下眼睛,片刻后,景物逐漸清晰,他笑了笑:“你還活著?”
紫衣少女聞言大笑:“放心吧,我不是僵死鬼,不會(huì)拉人墊背的?!彼闹性捴v得極標(biāo)準(zhǔn)。
宇文景倫掙扎著坐起,但四肢仍有些麻木。紫衣少女用枯枝挑了挑火堆,烈焰騰起,照得她的臉紅艷明媚。她斜睨了宇文景倫一眼:“你沒凍死,算是萬幸,可把我累壞了。”
宇文景倫思緒漸漸清晰,忽然醒覺此時(shí)竟是夜間,想起先前遭遇雪暴時(shí)尚是清晨,難道自己竟昏迷了一日?
他遇事沉穩(wěn),縱是擔(dān)憂易寒等人,急于回到霍州軍營(yíng),卻也知焦急無益。遂又垂目若簾,神形安靜,不多時(shí)進(jìn)入物我兩忘的境界,四肢愈暖。
待氣歸九天,他輕吁一聲,緩緩坐了起來。睜開眼,一雙明眸近在咫尺。
“你是什么人?”明眸中充滿好奇。
宇文景倫微驚,轉(zhuǎn)瞬微笑道:“在下元靜,自桓國(guó)而來,經(jīng)營(yíng)些銅器生意,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敢問姑娘芳名。”
紫衣少女冷笑一聲:“我們?cè)氯秩说拿?,從不告訴說謊的人!”說著執(zhí)起一根燃燒著的枯枝,帶起火星,擊向宇文景倫前胸。
宇文景倫身形后仰,又向旁側(cè)翻,少女撲了上來。過得兩招,宇文景倫便知她武功不高,但提格擊刺間自有一股雄渾的氣勢(shì),使的似是槍招,且是善于馬上作戰(zhàn)的槍術(shù)。
少女手中枯枝直取他前胸,他從容側(cè)身,微笑道:“在下元靜,此乃本名?!?/p>
她再橫擊,他空翻落地后仍是微笑:“在下確是商人,不過做的是替人保鏢的生意?!?/p>
少女一笑,火枝在空中旋出一道火影,直擊宇文景倫左肩。
宇文景倫身形凝然不動(dòng),右手一探,擒住她的手腕。少女落地,微微前沖,宇文景倫探手將她扶住,和聲道:“只因此次走鏢,所保貨物貴重,有所隱瞞,姑娘莫怪。”
少女松開火枝,拍了拍手,笑道:“綺絲麗,我叫綺絲麗?!?/p>
“綺絲麗?”宇文景倫輕聲重復(fù)。
“是,在你們的話中就是‘盛開的云檀花’的意思。我小的時(shí)候,人人都說我象云檀花一樣美麗,所以就叫這個(gè)名字?!本_絲麗展顏一笑,又貼近宇文景倫看了他幾眼,搖頭道:“你雖長(zhǎng)得俊,但應(yīng)該叫元威,而不應(yīng)該叫元靜。”
宇文景倫用手一摸,才知先前貼上的胡須早已不見,不由苦笑。綺絲麗卻已“唉呀”一聲,跑回火堆邊,宇文景倫也聞到了一股焦味。
宇文景倫看著綺絲麗解下火堆上架著的馬肉,神情有些不忍:“可惜了我這匹上好的白雪駒?!?/p>
綺絲麗笑聲隱含譏諷:“好象是你先殺的它,借它躲過雪暴,我不過讓它再救你一次,又何必假惺惺地說可惜?!”
宇文景倫頓知這綺絲麗性情坦蕩,容不得一絲虛偽,大笑點(diǎn)頭:“是是是!倒是我矯情了!”
雪仍在下著,宇文景倫一塊烤焦的馬肉下肚,再恢復(fù)了幾分內(nèi)力。
綺絲麗吃得也極快,大塊馬肉不多時(shí)不見,吃完她似是嫌有些油膩,抓起一把雪,手搓了兩下,卻又面露痛楚,將雪團(tuán)甩落。
宇文景倫瞥見,面色微變,坐了過來。綺絲麗忙將雙手背于身后,宇文景倫未加思索,雙臂展開,自她腰間環(huán)過,抓住了她的雙腕。
此時(shí)他的雙臂環(huán)住了她的腰,她的頭正好抵在他的胸前,柔軟而清香的感覺令他一怔,慢慢將她的雙手拉到面前。
他低頭看著那被繩索勒得滿是血痕的手,又看了看火堆邊用繩索穿過的大塊馬皮,再環(huán)顧四周,輕聲道:“走了多遠(yuǎn)?”
綺絲麗抽出雙手,微微一笑:“你太重,我拉得吃力,走不快,估計(jì)離先前那里大概十余里路吧?!?/p>
宇文景倫想起她在暴風(fēng)雪中并沒有獨(dú)自逃離,而是將昏迷的自己拉到十余里外有灌木枯枝的地方,生起火堆,自己才撿回了這條性命,心內(nèi)感激,正待說話,綺絲麗似是知他所想,笑著捏拳捶了一下他的左肩:“你救了我一命,我救回你,互不相欠!”
宇文景倫坐回原處,笑道:“正是,咱們互不相欠了!”
火焰有些黯淡,綺絲麗再丟數(shù)根枯枝,宇文景倫望著火堆,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