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驚詫根本掩蓋不住,久川埴略一篇頭,便被那雙紫灰色的眼眸鎖住了。波本像平常那樣朝他微笑,好像久川埴才是心有雜念的那個,他猶疑著躲開視線,鴕鳥般將視野牢牢限制定在手術(shù)的一小方。
“嘶,下手輕點……蜜勒米爾?!?/p>
波本大概是故意的,故意在他耳邊發(fā)出聲音。若有若無的氣流隨呼吸的頻率掃過耳畔,久川埴右手一抖,尖銳的鑷尖一下戳進(jìn)肉里——這下波本的痛呼可真情實感多了。
“——呃!”
久川埴滿心愧疚,眼疾手快地夾出子彈,而后縫針的手法更是迅速。他心亂得很,突然出現(xiàn)的波本占滿他全部心緒,讓他慌亂中連什么都忘了。
“——你的電話,蜜勒米爾。別分心,我?guī)湍憧纯础!?/p>
波本笑瞇瞇的,表現(xiàn)得格外積極,這情況初見時也發(fā)生過,久川埴便沒生疑心,默默任由波本將震動的手機(jī)抽走。
剛拿起手機(jī),鈴聲就斷了,安室透將未接電話的號碼放在久川埴面前,他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地底下了頭。
“算了,估計也不是重要的人?!本么ㄛ氖诛w快,繃帶一圈一圈將肩膀裹成饅頭。
“需要重視的,倒是波本你?!彼f,“其實我還是建議你事后去拍個片子。雖然左肩的傷勢不在常用手的一側(cè),但肩關(guān)節(jié)的損傷畢竟關(guān)系到整個左臂……唔,或者我現(xiàn)在打電話附近醫(yī)院,給你插個隊好了?!?/p>
其實要久川埴說,他也不太明白自己在胡言亂語什么。他還是不太敢看波本的眼睛,因此也沒看清臥底臉上的表情——遺憾的,無奈的,飽含歉意的……
“果然騙不過醫(yī)生啊?!彼麌@氣似的,這樣說到。
久川埴一下沒聽出他話里的意思,剛一抬頭,便感到太陽穴上突兀一陣劇烈的痛楚,而后,便沉沉地昏了過去。
塞德
“……我想,我很抱歉?!?/p>
安室透——不,真名為降谷零的男人沉默地站了半晌,手里緊緊攥著方才砸暈久川埴的槍托,仿佛真心在懺悔。不過,他很快就恢復(fù)了公事公辦的冷淡,再次找出久川埴的那部電話,刪去了最新一條,來自塞德的短訊:
「警察,速回?!?/p>
指尖在空中懸停半晌,最終,降谷零按滅了屏幕,將手機(jī)原樣放回久川埴的衣服里。
現(xiàn)在他們的姿勢,與最初完全相反了,昏迷中的久川埴依靠著他,而最初中了子彈晃晃悠悠、站也站不穩(wěn)的波本,此時卻站的筆挺。
他仔細(xì)、妥帖地讓少年倒在床上,也不管滿是灰塵的床鋪是否會被潔癖的醫(yī)學(xué)生嫌棄,將他的后腦輕輕地放下。剛剛包扎晚好肩膀因驟然發(fā)力,再次滲出絲絲血紅,但降谷零根本不在乎這些。
這點小傷,本來就用不著專人照料。
他走出這間安全屋,將門反鎖。持續(xù)已久的沉默沒在男人身上繼續(xù)下去,降谷零播出電話,很快聽見接通的提示音:
“嗯,蜜勒米爾已被控制……是,我看過了,計劃得很完善。
……呵呵,你不用征求我意見的,風(fēng)見。我想景也不會希望我插手他的行動。我相信他。當(dāng)然,一切都會順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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