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一點,她卻錯了。與諸伏景光不同,波本其人本性膽大又妄為,不會因身份暴露而謹慎一分——尤其在追逐獵物的時候。
臨門一腳,只管將油門踩下去就好了!安室透在車都沒停穩(wěn)的時候已經(jīng)邁步下車,久川埴攔不了他,也插不進任何話,只能徒勞地跟著下車,卻已經(jīng)晚了,安室透追著金發(fā)女人的身影,早跑沒了影。這群體力怪物的配速實在夸張得要命!
諸伏景光在照看倒下的兩位交警,久川埴湊近瞧了一眼,確定他們均生命體征無恙,又遠遠地走開了。
他迷茫地沿著公路走,不遠就是一個小規(guī)模的商圈,再遠些就是居民區(qū),都因為在工作日的午后而有些冷清。
久川埴走在去搶超市臨期貨品的老頭老太太之中,感到無比迷茫,他即不知自己能做什么,也不想就這樣平白回去……說實在,他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就“波本”的身份而言,安室透已經(jīng)在組織中除名了。貝爾摩德的一出好戲當著半數(shù)代號成員的面,諸伏景光的反應(yīng)又無可辯駁地扯下了臥底的“面具”。這會琴酒一定知道了。
久川埴在石墩旁,干脆坐了下來。這時他才發(fā)覺口袋空空,手機在方才東歪西倒的過程中滑了出去,大抵還落在車上。他誰也聯(lián)系不上,忽然感覺這樣也不錯,沖動便想要回東京找莉莉去,然后倆人一起逃到東南亞或北歐哪里,管他組織公安什么死活。
可他不過剛冒出些從心逾矩的想法,生活就像玩笑似的,非得要逮他現(xiàn)形。漆黑的輪胎停在久川埴眼前,他緩緩抬起頭向上看,保時捷低調(diào)奢華的古董車身強行擋在老頭老太太們的必經(jīng)之路上,不知底細的群眾圍在一旁指指點點。
他看清365a的車牌,生怕路人言語過激,遭得琴酒報復(fù),滿心無奈地站起來,很不情愿地開門上車了。
琴酒靠在副駕上,眉間一貫地蹙著,一邊點著煙。開車的仍是伏特加,一切與往日相比似乎沒有分毫改變。但久川埴清楚不會那么簡單。
“我不過是缺席半日?!鼻倬颇﹃鵁熥欤懿豢蜌獾乩湫Φ?,
“就被入侵的蟲豸尋著味道,輕而易舉地端了老巢!整日念著所謂“時間與金錢”的人,急功近利,毫無戒心……boss也有看錯人的一天!”
他疾言令色,早已對上位者低位高權(quán)的打壓手段感到厭煩。伏特加規(guī)矩地不敢說話,琴酒這般慍怒的失態(tài)實在罕見,連久川埴一時也無從接話。車內(nèi)一時寂靜,徒留琴酒一聲復(fù)雜的嘆息:
“貝爾摩德啊——她忙著和臥底老鼠玩追逐游戲,叫我們現(xiàn)在去接應(yīng)——呵,難為她還記得。”
伏特加總算逮到時機,奉承道:“還是大哥有遠見,以防萬一地在附近等著了?!?/p>
琴酒冷靜下來,眉眼間已只剩疲倦。顯然對組織的頂級殺手而言,徒然被偷家也是個巨大打擊。琴酒不參與朗姆的年會,卻也愿意駐留在別墅不遠的城鎮(zhèn)里,本就是秉著對組織的一腔忠誠。
久川埴莫名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哀怨,像留守的原配某日突然寒了心,這種聯(lián)想叫自己先哆嗦了一陣,而后忽的發(fā)覺,琴酒的眼睛正直直落在他的身上。
“所以,蜜勒米爾?!彼麖谋乔焕锖叱鲆宦暎渖耐祖i定久川埴,“波本——那個公安廳派來的老鼠。連貝爾摩德都能發(fā)覺他的異樣,你……”
久川埴看他興師問罪的模樣,心虛到極點,他欲蓋彌彰般閉上眼睛,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