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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某一朝有一年某科忽然要求加考《老子》,也就算是新舉了。
按啟蟄阿娘的說法,估計(jì)那一年許多壓錯題、沒習(xí)過《老子》的仕子就要哀嚎不已,接著“《老子》速成培訓(xùn)班”沒準(zhǔn)就會雨后春筍一樣冒出來。
啟蟄把走思的思緒拽回來,逐一而觀。
她阿娘雖然總看孟子,但對外從來宣稱不喜孔孟儒學(xué),數(shù)年過去,容朝如今科考,幾乎不見儒家經(jīng)典,即便《周禮》、《尚書》、《易經(jīng)》也都是只考挑出來的幾個固定段落。
啟蟄秉其遺志,自然不會將儒家經(jīng)典過多地搬上來。
而貢舉的順序和規(guī)則,大體上還是和往年一般無二,只不過加上了一些細(xì)則。
又把啟蟄上次所說的,考生的卷子密封后由人抄錄再評批這件事做了詳細(xì)規(guī)定。
貢舉這些事,殿內(nèi)這些人大多已不是,故意不選那些女學(xué)生,不也是無用,違背殿下恩準(zhǔn)她們學(xué)、考初心。”
啟蟄心里點(diǎn)頭,和她想一塊去了,不過既然大家都能想到,她不做點(diǎn)什么,豈非默許如此
考雅相這話一出,禮部侍郎下意識看了他一眼,又立即垂下去,做面無表情狀,中間還偷偷翻了個極不明顯的白眼。
你可真是盡忠,感情不是你夾在中間,被駕在火上烤。
若你在我在位置坐一天,看你還能這樣,站著說話不腰疼。
貪功諉過就是你啊,考盡忠!
國子監(jiān)祭酒捋捋胡須,沒說話。
他純純只管學(xué)生的事,只參與到貢舉為止是絲毫沒有問題的,長公主責(zé)也責(zé)不到他身上,只要他這會不說話,妥妥地低飛過關(guān)。
吏部侍郎抬手擦了擦額上冒出的汗,也要恨死考雅相。
長公主前些天才發(fā)了通火,連帶著吏部這些天都低氣壓,好不容易就快混過這一茬,怎么還有沒眼色的人跳出來找事。
禮部侍郎還好,起碼今天禮部尚書也來了,還能擋一擋,可他怎么辦?
他這勢單力孤的,頂頭上司要是牽責(zé)怪在他身上,不會被降職吧!
張思溫默默把這些看在眼里,然后問:“那你可有何想法?”
考雅相輕輕勾唇,笑了笑,說:“何不在試官之法中加入女子,可與貢舉相輔相成,這樣一來,也能盡早選出合適女官,盡快解決朝臣們對女子處政的異議?!?/p>
試官之法是先時曾用過的一種選官之法,讓想當(dāng)官的人自薦,并封個官位以試才能,如果有才就留任,無才就捋官還鄉(xiāng),頗似試婚之法,只是現(xiàn)在已不大采用。
“不可,這簡直胡鬧!”禮部尚書拽著他那把山羊胡子,直接否決。
考雅相似笑非笑:“為何不可,既然沒有提到貢舉之后應(yīng)當(dāng)如何,我不過是提出建議,尚書何必如此激動?!?/p>
禮部尚書嚴(yán)詞以拒:“先時試官之法濫用,以至于青衣車載斗量,木笏多如牛毛,甚至有歌謠俚語諷刺。更兼不稱職者黜之則罷,但任期若有大錯誤,造成冤枉才是難以挽回。先時對這些不稱職的難免加以刑法甚至誅殺,這難道不是作禍嗎!”
張思溫挑了挑眉,考雅相也不全是爭鋒露顯的本事嘛,居然能引得這老狐貍動氣,表露想法,倒也有幾把刷子。
考雅相道:“功者賞,過者罰,難道不是正道?若無不計(jì)出身、廣納賢德之心,伊尹怎能為相,衛(wèi)青如何建功!此乃明圣之行,何故尚書諸多推辭阻塞言路?”
禮部尚書道:“我忠君之心可昭日月,愿剖腹以證清白,豈容小子胡說!試官之制損信亂法,怎可大意輕行!倒是考中書令,深得陛下恩寵卻如此教子,不知居心何在?!?/p>
考雅相怒道:“商討而已,我若有過錯自有殿下言責(zé)懲處,您何必事事牽連家父,難道是我的話戳中尚書的心思不成?陛下廣恩圣決,允許女子科考,你不支持不說,還諸多阻攔,到底是何居心!”
啟蟄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想試不試官了,她只有一個想法: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