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姜菀寧,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沉得有些沙啞道:“你……”
姜菀寧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抬起頭,眼中帶著幾分怯意,軟糯的聲音中帶著幾絲沙啞。
“姐夫……還有事嗎?”
那低啞的嗓音,像一根細針,猝不及防地刺中了赫連燼的記憶,昨日午后,在他耳邊低吟的,似乎也是這樣的聲音。
赫連燼的臉色瞬間變得復(fù)雜無比,疑慮像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深深地看了姜菀寧一眼,終究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姜菀寧望著他決絕的背影,攥緊了袖擺,眸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他方才那眼神,是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了么?
夜露漸重,燭火被風拂得搖曳不定,姜菀寧才剛卸完珠釵,院外便傳來幾聲極輕的叩門,三長兩短,正是她與秦姨娘約定的信號。
她吹熄屋內(nèi)燭火,只留一盞廊下的小燈,借著陰影開了角門。
秦姨娘一身粗布青衣,臉上沾著些許泥灰,顯然是繞了不少偏僻路徑才過來,見到姜菀寧,她眼底掠過一絲急色,卻仍壓低聲音道:“二小姐,奴婢查到了點東西,不過與二小姐有點關(guān)系,奴婢不敢做主,只能想著先來稟告于您?!?/p>
姜菀寧引著秦姨娘往廊下陰影里退了退,指尖無意識絞著帕子。
“姨娘查到了什么?”
秦姨娘從袖中摸出個用油紙包著的小物件,借著微弱的燈光遞過來。
“這是奴婢在夫人庫房角落的舊木箱底翻到的,原是個蒙塵的銀鎖,背面刻著個‘柔’字,先夫人閨名里可不就帶個柔字么?”
姜菀寧接過銀鎖,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那鎖身刻著纏枝蓮紋,邊角已磨得光滑,顯然是常被人摩挲的物件。
她母親的遺物早在她嫁入姜家前便被姜夫人以“保管”為名收走,如今竟藏在這種地方。
秦姨娘聲音壓得更低道:“更蹊蹺的是,奴婢發(fā)現(xiàn)鎖孔里卡著半片撕碎的藥方,上面只余‘寒’‘草’二字,墨跡瞧著有些年頭了,奴婢多方打聽,并未查到是哪個大夫的筆記?!?/p>
姜菀寧捏著銀鎖的指節(jié)驟然收緊,寒草……
她抬眼看向秦姨娘,眸中閃過一絲贊許。
“桂枝,做得好!我果然沒看錯你?!?/p>
想當初她冒險救下桂枝,就是看重她膽大心細,沒想到這么快就給她帶來了好消息。
“能為二小姐做事也是奴婢的榮幸,二小姐對奴婢的恩情,奴婢怎么也還不完。”
姜菀寧點點頭,沒再矯情,直接道:“這銀鎖你先拿著替我保管好,藥房給我,我想辦法來查。”
她頓了頓,指尖點了點廊柱道:“只是切記,不可打草驚蛇,姜夫人身邊的劉嬤嬤最是精明,你往日如何行事,如今仍要如何,半點破綻都不能露?!?/p>
桂枝重重點頭:“奴婢省得,二小姐放心,奴婢現(xiàn)在懷著身孕,時不時就要‘惡心難受’,定不會讓姜夫人那邊有所察覺。”
姜菀寧看著她隱入夜色的背影,廊下的風卷著燭火晃了晃,她抬手撫上心口,那里正跳得又急又沉。
母親的死果然另有隱情,而這銀鎖與藥方,便是撬開真相的第一塊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