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的聲音里有些顫抖,也有些無奈。
“奴婢自知留在姜府不會有什么好下場,離開前也聽夫人向老爺說起,二小姐是不祥之人,需得送出去磨煉才行,后來的事,奴婢就不知道了。”
赫連燼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骨節(jié)泛白,他想起初見時姜菀寧溫順的眉眼,想起她在宮宴上從容應(yīng)對的模樣,想起她眼底偶爾閃過的鋒芒,卻從未想過,這個看似沉靜的女子,竟熬過了那樣不堪的童年。
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發(fā)慌,竟生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疼惜。
“王爺?!?/p>
連贏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見赫連燼神色恍惚,輕聲提醒道:“夜深了,該歇息了。”
赫連燼抬眸,眼底的情緒已恢復(fù)如常,只淡淡問道:“安置好她了?”
“已按主子吩咐,送她去江南莊子上了,這輩子不會再有人找到她?!?/p>
連贏頓了頓,目光落在赫連燼臉上,試探著道:“方才屬下在外頭聽了幾句,姜二小姐的遭遇,確實(shí)令人唏噓?!?/p>
赫連燼沒有說話,只是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連贏又道:“其實(shí)依屬下看,姜二小姐這般聰慧堅(jiān)韌,卻偏偏命途多舛,實(shí)在可惜,她這一路走來吃了太多苦,若是能尋個真心疼愛她的夫君,護(hù)她一世安穩(wěn),也算是彌補(bǔ)了從前的苦楚。”
赫連燼握著茶杯的手頓了頓,連贏的話像一顆石子,在他心湖投下圈圈漣漪。
他想起姜菀寧端著茶盞時沉穩(wěn)的模樣,想起她被姜元姝刁難時不卑不亢的姿態(tài),那樣一個女子,確實(shí)該被人好好疼惜。
他微微頷首,聲音低沉道:“你說得有理?!?/p>
連贏見他認(rèn)同,眼底閃過一抹復(fù)雜,躬身離去。
二小姐,你是個好的,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王爺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全盤皆散。
屋內(nèi)只剩赫連燼一人,他望著杯中晃動的茶影,恍惚間竟映出姜菀寧那雙藏著鋒芒的眼睛。
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苦澀的茶水滑過喉嚨,卻驅(qū)不散心頭那點(diǎn)異樣的情愫。
汀蘭水榭的燭火搖曳,姜菀寧坐在梳妝臺前,小心翼翼地從錦盒里取出兩樣?xùn)|西。
一樣是從那半張殘圖上剪下的圖騰,線條扭曲詭異,另一樣是上次的黑衣人身上臨摹下來的圖騰。
她將兩張圖并排放置在燭火下,仔細(xì)比對。月光透過窗欞灑在紙上,將圖騰的每一筆都映照得清晰無比,無論線條的粗細(xì),又或者是走向,竟是分毫不差。
姜菀寧的呼吸驟然一滯,指尖微微顫抖。
怎么會這樣?這個圖騰究竟代表著什么?是某個秘密組織的標(biāo)志,還是某個家族的族徽?母親的死,黑衣人的出現(xiàn),難道都與這個圖騰有關(guān)?
姜菀寧忽然想起赫連燼那日在宴席上說的話:“這宮里的夜,很長?!?/p>
那時她只當(dāng)是提醒,此刻想來,或許他早已洞悉了這深宮里的暗流涌動,他會不會知道這個圖騰的來歷?
她將兩樣?xùn)|西小心收好,藏在梳妝臺的暗格里,窗外的桂花香依舊清幽,卻仿佛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危險(xiǎn)氣息。
這場棋局,果然比她想象的還要復(fù)雜,姜元姝和三皇子的私會只是小打小鬧,真正的危險(xiǎn),恐怕就藏在這個神秘的圖騰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