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姜菀寧那日在晨露小徑上,垂眸撿草藥時(shí)露出的纖細(xì)脖頸;又想起她遞來杏仁酥時(shí),袖口沾了墨漬的慌張模樣。那副柔弱無害的樣子,難道都是裝的?
“她們見面時(shí),可有旁人在場?”
“沒有。秦姨娘是趁著四下無人過去的,離開時(shí)也是獨(dú)自走的,看著像是尋常問安。”
連贏遲疑了一下,又道,“只是秦姨娘進(jìn)府本就蹊蹺,如今又私下見二小姐……要不要屬下再查查她們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
赫連燼沉默片刻,姜菀寧才回姜家不久,幾乎沒什么認(rèn)識的人,而姜尚書的這新納的妾室又是從大北邊來的,兩人并無任何交集。
可他總覺得哪里不對,那日姜菀寧在書房留下的竹香,和她衣袖上暈開的墨漬,此刻竟在腦海里愈發(fā)清晰。
他忽然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自己都未察覺的猶豫。
“不必,秦姨娘和二小姐見面之事,切勿再讓別人知道。”
末了,他還不忘了補(bǔ)充道:“王妃那邊也不必提。”
連贏愣住,這不合常理,王妃才是王爺?shù)恼?,自古嫡庶相爭也是用盡了手段,王爺怎么……
他張了張嘴,想問什么,卻見赫連燼已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窗外的竹林上,神色難辨。
連贏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躬身應(yīng)道:“是?!?/p>
待連贏退下,赫連燼才收回目光。他走到桌邊,拿起那碟還未動過的杏仁酥。
薄荷的清涼混著杏仁的甜香,鉆入鼻腔,竟讓他想起姜菀寧低頭時(shí),耳尖泛起的微紅。
他到底在干什么?一陣熱風(fēng)襲來,空氣中飄來杏仁酥的香甜,他指尖捏著的那塊杏仁酥,遲遲沒有送入口中。
赫連燼忽然覺得,這避暑山莊的風(fēng),比他想象中更亂。
而另一邊,姜元姝回到住處,越想越心驚。她坐在鏡前,看著鏡中臉色蒼白的自己,指尖緊緊掐著梳妝臺的邊緣。剛才赫連燼的話,分明是在敲打她。他是不是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
“王妃,您別多想了,王爺許是隨口說說?!?/p>
嬤嬤寬慰著姜元姝,姜元姝仍舊驚魂未定。
姜元姝卻搖了搖頭,相處了這段時(shí)日,她知道赫連燼是個(gè)心思極深,更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他既然都這么說了,想必已經(jīng)開始對她有所懷疑。
“去,把庫房里那匹云錦取出來,送去給秦姨娘?!?/p>
姜元姝忽然開口,語氣恢復(fù)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