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心（第1頁）

是預(yù)料之外的沉默，闃然到令人深感不適的沉默，時間被拉得冗長，窗子外投射出的陰影都變得模糊詭異。

桌腳的空瓶東倒西歪，同時伴隨著很濃重的煙味，溫凝望向眼前凌亂的桌面。

實在說不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話，只能干巴巴地站在那里。

印象中汪文軒不是個酗酒的人，偶爾幾次也是為了工作——更別說一身煙酒氣在家里，熏得溫凝皺了眉頭。

大概過了很久，或許才幾分鐘，待又一根煙燃盡，男人的視線終于落到她身上。

自下而上地看過來，他掐滅煙頭的火星，無聲地笑笑，“換衣服了。”

一身的名奢高定，他是有印象的，被塞在衣柜最深處的那套，從不見她穿過第二次。

原來不是不喜歡，而是送給她衣服的那個人，是上不了臺面的。

打火機(jī)“啪”地點上，汪文軒瞇著眼睛吸了一口，啞著嗓子問：“多久了?！?/p>

溫凝站在那里，光潔的玻璃瓶倒映出她低垂的眉眼。

嘴唇張了張，思忖幾秒，竟一時想不起具體的日期，只能含糊囁嚅：“幾個月前吧?！?/p>

唯一能確定的是這次再相遇，連半年都不到的時間，一并擊潰了這些年汪文軒對溫凝所付出的一切。

又或者——在溫凝心里，到底誰輕誰重，早就該有個定論。

捂著臉低低笑起來，笑聲逐漸放大，手里的煙就要燃到指間，他渾然不覺。

消瘦肩頭在大笑之下不受控地聳動，他身子往后傾，最后仰面倒在沙發(fā)上。

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他抖落掉煙灰，將煙蒂丟到地下。

半晌，他的聲線帶著難言的哀戚：“……你瞞我，還騙我。”

咬著唇，溫凝看向他臉上一層淺淺的胡渣，欲言又止。

躊躇了很久，又無意識地?fù)崦现父目杖?，她只能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

汪文軒沒有反應(yīng)，只是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我……收拾點東西去爸媽那住吧?！彼f，正欲打算轉(zhuǎn)身離開。

手腕卻被狠狠鉗住，溫凝倏忽對上他那雙布滿紅血絲的漆瞳。

“你到底有沒有心！！我問你有沒有心??！溫凝啊，連半句解釋都不給，是他讓你來和我分手嗎！”

桌上的酒瓶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溫凝被呵得嚇退半步，她未曾見過汪文軒這般憤怒癡狂。男人的怒吼還在耳邊，嗡嗡地伴隨了幾聲耳鳴，她被緊攥著呆愣在原地。

顫著唇瓣，溫凝才看清他此刻頹唐痛苦的模樣。

與昨晚的光鮮亮麗相比，眼下的汪文軒宛如被折磨得褪去了一層皮。萬千心緒盤旋在胸口，只能迫切地朝她呵斥質(zhì)問以得答案——即使他早知道那樣的答案會將他打入地獄。

眼底閃著淚花，她只能重復(fù)回答：“……對不起?！?/p>

淚水滾落，不是她的，是他的。

艱難地在嘴角扯出一個笑，汪文軒松開對溫凝的桎梏。

或許早該認(rèn)清這一點，溫凝心里的那個人從來不是他，以前不是，現(xiàn)在不是，將來更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