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英瑤曉得她目前暫時住在李隨家,這也是她要送她的原因。
車開到半路,女人突然醒了,她側(cè)頭去看正平穩(wěn)駕駛的羅英瑤,嘴里口齒不清:“羅律師……我不知道你是李隨的舅媽。”
羅英瑤沒說話,只是鏡片下的睫毛顫了顫。
“我……一直后悔一件事情……是關(guān)于李隨的……”
溫凝倏忽抬手捂住滾燙的臉,聲音變得模糊:“我對不起他……你知道嗎?我對不起他……”
女人雙肩抖動,嗓音沙啞:“我沒想到他會來看我出庭,還是同一個位置……”
車在紅燈前緩緩停住,羅英瑤垂下視線,偏額去看溫凝,唇角勾起很淺的弧度,“我和李隨他舅舅,當初認識不到一年就結(jié)婚了?!?/p>
2019年1月,距離春節(jié)還剩十天,街頭已經(jīng)逐漸有了過年的氛圍。
羅英瑤剛和團隊從外地出差回來,飛機才落地,她接到一通電話。
對面是曾經(jīng)的校友,只是后來畢業(yè)了很少聯(lián)系,所以這次突然打給她倒顯得不那么尋常。
“誰是呂劍鋒?”她問,從未有給商人做民事訴訟的想法,“有證據(jù)嗎?……那不行,等他們找到了再來委托我。”
以為拒絕有效,卻不料第二天又接到電話——這次是本人來找她了。
語氣誠懇,態(tài)度真摯,不是羅英瑤刻板印象中的“資本家”的模樣。
——不過還是拒絕了,無論那頭的呂劍鋒再怎么懇求。
又沒料到的還是第二天,在羅英瑤的上班路上,她于律所樓下看見那個男人。
電話里的聲音變成了具象化的人物——是西裝革履的高大男子,約莫四十歲的模樣,臉上的神情略顯滄桑,深陷的眼窩好似藏著幾分痛苦,她還看見他那對漆黑陰郁的雙目布滿了血絲。
“呂先生,我已明確告知你,若未尋得證據(jù)我無法幫你翻案?!硗猓阒滥愕倪@種行為已經(jīng)構(gòu)成騷擾了嗎?”
這是羅英瑤第一次見到呂劍鋒,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