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美瑩在我對面坐下。
一股巨大的壓力,突然向我心頭襲來。
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潔白的肌膚、明亮的眸子,還有那似笑非笑的面容,既遙遠(yuǎn),又貼近。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難道要說“你今天真美”,或者“尤總經(jīng)理,我很喜歡你現(xiàn)在的樣子”?
這些話不僅毫無意義,還顯得自己太過卑微,顯然不是此刻該說的話。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尤美瑩先開口——
而這樣的女人,在關(guān)鍵時刻從不會輕易打破沉默。
于是,我們就這么四目相對著。
她凝視著我,我也凝視著她。
仿佛只有在彼此的注視中,才能從沉默里汲取一絲力量。
最后還是尤美瑩先開了口。
我暗自覺得,在這場無聲的似乎并不存在的較量里,我似乎先贏了一局。
只聽她說道:“長杰,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年輕人——既有定力,關(guān)鍵時候還能保持冷靜。從這點來看,你是個聰明人,我果然沒看錯人,很欣賞你?!?/p>
見我沒有應(yīng)答,尤美瑩繼續(xù)說:“能考上華清大學(xué)建筑系的人,本身就是聰明的。你人又長得標(biāo)準(zhǔn)精致,應(yīng)該有著很不錯的基因。雖然家在農(nóng)村,靠田地吃飯,但是‘寒門出貴子’,也指的就是你這樣的人了?!?/p>
我覺得尤美瑩沒有必要恭維我,她說的似乎還算是個實情。
在老家的整個縣城,一年考上華清大學(xué)的也沒幾個;而建筑系又是華清大學(xué)的王牌專業(yè),全國上千萬的考生,也只有那么幾百個人能被錄取。
這么說來,說我“寒門出貴子”,倒也并不新鮮。
但這僅僅是開始,將來是富貴還是貧賤,那還是兩說著呢。
我依然沒有答言。
尤美瑩又換了個話題說:“長杰,在送我到機(jī)場的路上,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呀?我對你耍脾氣,說話也難聽,似乎還有點輕蔑你?!?/p>
我終于開口說:“尤姐,你并沒有這樣。那天我送你到機(jī)場的一路上,我心里想的就是如何把你留下來,
連我自己都覺得我那么做討厭極了,像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但是沒辦法,人在落難處,就不是一個正常的人?!?/p>
尤美瑩說:“你能夠這么批判自己,說明你的腦子是清醒的,人品也不壞。剛才在談判的會場上,我聽說你毫不張揚(yáng)。其實誰都知道,這個合作我是奔著你來的?!?/p>
我說:“尤總經(jīng)理,尤姐,我現(xiàn)在覺得我身上的壓力太大了?!?/p>
尤美瑩忽然站起身,在我面前慢慢踱步,對我說:“你不需要有什么壓力,而我對你還有一個更直截了當(dāng)?shù)囊蟆?/p>
難道你現(xiàn)在就想象不出我需要你什么嗎?”
“尤姐,我在認(rèn)真聽著?!?/p>
尤美瑩的眼光突然變得柔和起來,眼底閃爍著一絲渴望。
我知道,關(guān)鍵的話要來了。
她緩緩說道:“那天在病房里,可能讓你見笑了。但那是我?guī)啄陙淼谝淮螌σ粋€男人發(fā)出那樣的請求,做出那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