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按約定,帶大批絲綢茶葉去交州換硝石??伞赡歉卟觞L文泰翻臉!扣下了我們的貨,還…還把這文書摔我們臉上!”
“說…說高昌的硝石,一顆都不會再賣給安西大都護府!讓…讓我們滾!”
杜明月一把抓過羊皮紙。
上面高昌王庭朱砂印鑒刺眼,文字簡短傲慢,充滿斷絕之意。
她目光死死釘在末尾那行字上,手指骨節(jié)發(fā)白。
水泥未干的佛首在陽光下泛灰白的光,遠處盤坐的慧明和尚似乎朝這邊瞥了一眼。
山風吹過,帶著寒意。
杜明月猛地抬頭,眼中市井圓滑消失,只剩冰冷銳利和驚怒。
“高昌王…拒售硝石?!”
她咬著牙,一字一頓擠出這句話。
火藥!
兩個字在她腦海炸響。
安西軍火炮的命脈就是硝石!
高昌是西域主要產(chǎn)地,這條線一斷……
后果不堪設(shè)想!
腳手架下的匠人和士兵都停下動作,空氣凝固。
遠處一直閉目的慧明老和尚,捻動佛珠的手指徹底停下,溝壑縱橫的臉上,那絲微光變成深沉晦暗。
商人咽了口唾沫,在杜明月目光下,艱難補充,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卻如驚雷:
“還…還有…小的回來路上,在高昌交州城外驛站歇腳,聽…聽幾個喝醉的吐谷渾商人吹牛……”
“說他們王帳的貴人,前…前夜秘密進了高昌王宮…一直…一直待到天亮才走……”
吐谷渾?!
杜明月的心瞬間沉到谷底。
武媚娘?突厥?還是長安城里的鬼魅?
是誰,把手伸向了高昌?
是誰,要掐斷安西軍的火藥命脈?
陽光刺眼,龜茲山谷的溫度卻驟然降到冰點。
水泥佛首慈悲垂目,此刻在杜明月眼中,竟帶上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