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蚍蜉距離圓孔只有一米左右,周圍無數(shù)的絲線都往他身上挾裹而來,在這一瞬間,他居然放棄了雙腿交叉跨坐,而是下半身微微下蹲,幅度并不大,但是在這一刻,渾身氣血滾滾而落,匯聚于丹田一處介于有和無的位置……
然后下一瞬間,吳蚍蜉雙掌盡出,帶著渾身燃燒的火焰全部轟在了這個圓孔之上,而且還不光是如此,那不寐靈識仿佛也順著這拼盡渾身上下所有氣血力量的攻擊,一同轟在了圓孔之上!
“……盡諸有結(jié),心得自在……”
“……皆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退轉(zhuǎn),皆得陀羅尼……”
一陣陣有節(jié)奏的音調(diào)響在吳蚍蜉耳中,這些音調(diào)每一個都不是由音節(jié)所構(gòu)成,而是由無數(shù)的哀嚎聲,咒罵聲,痛哭聲,以及完全無法形容的某些莫名之音所組成,聽著似乎是一個又一個的字眼,可是在吳蚍蜉的意識中卻完全炸開,每一個音節(jié)似乎都變成了活著的生命,從虛化實的與他的肉身結(jié)合,在不可視的層面開始改變他的基因……
忽然就在這時,他之前融合了佛泥的那條手臂中涌出了少許的淤泥,這淤泥游動于他全身上下,那怪誕之音所引發(fā)的變化就此熄滅了下去。
與此同時,那圓孔寸寸崩裂,而扭曲的巨大人形也在莫名之音中慢慢消散,連同那數(shù)百根垂落絲線也一同不見。
霎那間,天地清明,之前那種恐怖的氛圍陡然消失,而吳蚍蜉也覺得渾身神清氣爽,那怕他實際上受創(chuàng)甚重,不光是兩條手臂的手掌幾乎全廢,渾身上下的靜脈經(jīng)絡也是一塌糊涂,內(nèi)臟也是損傷嚴重,這時候的他比普通人被大卡車撞飛還要嚴重。
不過好在他是國術(shù)大師,而且這個時候在不可思議之中悟得了半步之空,比之坐蓮勁的模擬丹勁還要更進一步,渾身氣勁通透,于丹田介于有和無之間的那個點上匯聚一切,就在此時此刻,他對勁力氣血的控制甚至好超過了化勁宗師,稱一句半步金丹都不為過!
就見得他在半空中默默升高,接著就開始了快速下降,數(shù)十米的高空落下,他的身體卻是自然而然,渾身放松放空,不過若是視覺足夠強大,可以看到他的身體各個部位都在不停的顫動,順著下落的風向而改變,然后在接觸地面的一瞬間,他雙腿腳尖立起,斜落向地面,接著兩只腳掌如同鴨子或者鵝的蹼一般往前用力一撥。
吳蚍蜉整個人就從直墜向下,化為斜向下滑行,而在那地面上則有兩個由他腳尖打出來的坑洞,整個人直接滑行出了二十來米,從最初的凌空滑行,化為雙腳落地奔跑,最后則是慢跑,待到停下來時,從他身上就升騰起一股濃烈無比的淡紅色霧氣,皮膚表面更是顆顆血珠滲出,整個人看起來駭人無比,可是其雙眼卻是精神得仿佛在發(fā)光一般。
林黑兒看到吳蚍蜉從空中落下,整個人安然無恙,她幾乎要跳出來的心才慢慢放平,待到吳蚍蜉轉(zhuǎn)頭看向她和半紙人時,她心頭猛的一驚,幾乎是失聲叫道:“虛室生電???”
傳說國術(shù)宗師更進一步,從外功轉(zhuǎn)為內(nèi)功,坐跨金丹,其生命就從凡脫變,若是在暗無光芒的房間里,甚至可以看到其雙眼放光,號稱虛室生電。
不過這只是傳說,林黑兒從未得見,甚至是她所遇到的三位宗師,她的師傅,以及師門記錄中都從未有人親眼得見,而這時,她卻仿佛看到了這等神話異象!
吳蚍蜉并沒有任何回答,他也只是看了林黑兒與燃燒漸漸熄滅的半紙人一眼,然后居然直接當場擺起架勢,一拳,一腳,一掌,一爪,開始慢慢演練起來。
看到這一幕,林黑兒如何不知吳蚍蜉是得了什么大機緣,類似于頓悟,心中實在是羨慕得緊,但她還是立刻舉著火把,強忍著渾身劇痛的擋在了半紙人與吳蚍蜉之間。
隨著天上異象消失,那些飛舞的肉塊,紙人碎片,迷霧,以及倀鬼全部都是盡數(shù)消失,唯有那半紙人居然留存了下來,而且其身體的燃燒漸漸停息,這時候卻是林黑兒全力戒備的對象。
但是超出她的預想,半紙人居然沒有絲毫的動作,只是癡癡的看著吳蚍蜉的演練架勢,一招一式都在細細看著,而林黑兒也知道機緣難得,她也是有大半心神都集中到了吳蚍蜉身上,側(cè)著身看他演武。
就如此揮舞了大約兩三分鐘,吳蚍蜉就停下了動作,站定原地,接著深深的嘆了口氣道:“累積太薄,到此為止了……大好的機緣,真真是被我浪費?!?/p>
到了這時,那空的意境,那半步丹勁的味道,以及在丹田處介于有和無的感觸都盡數(shù)消失,就如同做了一場夢,夢醒之后對于夢的記憶快速消失那樣。
或許未來他還可以進入這境界,但那就不是類似機緣了,而是一步一步苦練而來。
雖是如此,吳蚍蜉也感覺就這么演武兩三分鐘,他的收獲不亞于苦練武功年,才入暗勁的生澀感已經(jīng)全部消失,甚至還要更進一步,隱隱觸碰到了將氣血勁力化遍全身的領(lǐng)悟。
直到這時,吳蚍蜉才將注意力看向了林黑兒,看向了林黑兒后,遠方十來米的半紙人,還有遠處躺倒著的許榮宇,以及生死不知的亞瑪黛與徐詩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