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叔叔帶我回家反省了兩天,那天晚上,家里停電,他就那樣搖著蒲扇,給我扇涼。”
方卿眠聽著,鼻子一酸。
“花開花落自有時?!狈角涿吲牧伺乃谋常骸盎蛟S,他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見了自己想見的人。對他來說,或許是好事?!?/p>
“那天下午,你去見過宋叔叔,對嗎?”他忽的抬頭,猩紅的眼眸像是血月一樣,直直地盯著她,要一個結(jié)果,否則不肯罷休。
方卿眠被他這樣的表情嚇了一跳,回答:“是。”
“什么事?”
方卿眠看著他的眼睛,她不能說。
她不能說。
這件事,牽扯的事情太多了,成年舊案,還有宋承安和龐青梅的感情。
陸滿舟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她不想說,也不能說,更何況暗中還有一個人,手眼通天,陸滿舟為了龐青梅的事情,隱忍了四年,步步算計,小心翼翼,此時此刻,若是她和盤托出,陸滿舟未必會鬧,但一定會查,若是他查了,驚動了背后的人,那他呢。
陸正堂本因為他追查龐青梅的死因一心一意地對付他,到時候再算上別人,明槍暗箭,他永無寧日。
四面楚歌之時,他又該如何呢?
“診脈?!彼f得平靜“身子不舒服,我找他診脈?!?/p>
“僅此而已嗎?”他問。
“僅此而已?!?/p>
陸滿舟忽而笑了出來,顫著身子,笑得狼狽極了,他側(cè)過頭去,良久,整理好情緒:“好,你說僅此而已,我相信你。”
方卿眠的心好像被什么剜了一塊肉,血淋淋的一個窟窿,在她心口,生疼。
下午,方卿眠和陸滿舟換了一身衣服,就趕去了醫(yī)館,宋君遷請了假,獨自在醫(yī)館后院的堂屋守喪。
來了宛市之后,宋承安就跟家里的人漸漸斷了聯(lián)系,此時此刻,偌大的靈堂冷冷清清,面前的火盆里的火焰,一下高,一下低,紙錢的灰燼散了漫天。
方卿眠和陸滿舟上了三柱清香,陸滿舟跪在地上,從一邊拿出了喪帽和白花,別在胸前。
夫唱婦隨,方卿眠學(xué)著陸滿舟戴上了白花和喪帽。
她從一旁拉起了宋君遷,出了后院,上次來的時候,那株牽機(jī)生長得繁茂,如今,它風(fēng)采依舊,只是種他的人,已經(jīng)離開。
方卿眠又覺得好笑。
牽機(jī)有毒,可卻能入藥救人,種牽機(jī)的人,最初是想著用來救人,可到頭,自己卻死了。
難怪說,世間因果,皆有定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