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第一個難題卻不是打開門做生意,而是補貨,沒錯,樓里的食材已經(jīng)不多了,雞鴨魚肉,還有各種生鮮都已告罄,油鹽醬醋倒是有,后院里還有一缸子腌白菜,可惜這里是洛陽,不是高麗,大家沒有頓頓吃腌白菜的愛好,所以他必須得進些食材來。
可是麻煩來了,秦少游沒錢,不但身無分文,還背了一屁股的外債。
不過這難不倒秦少游,因為他打算繼續(xù)賒賬,賒賬嘛,這有什么難的,臉皮只要夠厚就好了,而且根據(jù)記憶,酒樓已經(jīng)對外賒欠了許多食材,所以債多不愁,更何況,欠錢的不是大爺么?
這種事本來是秦壽去辦的,從前的秦少游,每日只曉得讀書,或是很有格調的在繁星如織的夜空下看星星,偶爾詩(獸)興大發(fā),吟幾首打油詩,又或在冬日里,看著雪花飄落,凝視后院的臘梅,淆然淚下;于是春雷一響,這廝便綸巾儒衫,搖著扇子,出城踏青去了。
而現(xiàn)在,秦少游悲劇的發(fā)現(xiàn),原來的那個家伙把所有的一切都揮霍了干凈,一切的重擔都壓在自己身上,若是不親力親為,繁星、臘梅倒還是有的,可是還有西北風。
清早,秦少游洗簌干凈之后,便換上了體面的衣衫,他生得本就俊秀,又一番精心打扮,有了幾分倜儻,于是他心情大好,囑咐秦壽在樓里清潔,尤其是那灶臺和鍋碗瓢盆,都要擦拭三遍,便循著記憶,往東市去了。
東市距離酒樓并不遠,這一路上,秦少游細心觀察,竟發(fā)現(xiàn)自己這酒樓地處東市和西市之間,位置實屬上乘,附近人流極多。
秦少游不禁感嘆,老祖宗創(chuàng)業(yè)維艱,總算打下了這么個好底子,結果這個書呆子竟是把生意做到這個地步,這也算是餐飲界的奇葩了。
到了東市,他直接尋到了劉屠夫。
劉屠夫算是酒樓的主要供應商之一,以往酒樓的雞鴨魚肉,大多都是在他這里備貨,只是近來買賣急轉直下,如今已欠了劉屠夫十七兩銀子,用秦壽的話來說,每次去賒欠,這劉屠戶就握著殺豬刀,手上青筋暴出,眼睛睜得如銅鈴大,就恨不得將秦壽千刀萬剮了。
于是當看到個子矮胖的劉屠戶,秦少游還是不禁打了個哆嗦,他是個很自信的人,可是老天爺沒有給他鋼筋鐵骨,若真是在這里被人剁碎了,丟人啊。
劉屠戶已經(jīng)看到了踟躇不前的秦少游,他臉上的橫肉一抽,竟是笑了,把手中的屠刀放下,拿起油油的布擦了臉上的汗,朝秦少游招手道:“秦哥兒真是貴人,許多日子不曾瞧見你了。”
額……這么熱情?
秦少游下意識的感覺有陰謀。
不過他還是膽大,連個屠戶都怕,還怎么在未來的厚黑圈里立足?于是走上前去,正待要文縐縐的行個禮,再說明來意。劉屠戶卻是一拍他的肩道:“秦哥兒的書讀的咋樣?呀,我第一眼瞧你,便曉得你是貴人,將來遲早要出將入相,入凌煙閣的?!?/p>
“哈……這個……”秦少游盯著放在一邊的殺豬刀,警惕著劉屠戶會不會暴起,一面敷衍道:“讓劉大哥見笑了。”
劉屠戶沒有拿刀的意思,卻更顯親昵,就仿佛秦少游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當然,瞧他的賣相,就算是兄弟,也應當是同父異母的那種。
“誰敢笑秦哥兒,就是和我過不去,你爹在的時候,我們就是老相識,這是千金不換的交情。怎么,你是來賒肉的?好說,好說,你要什么,直接說就是,待會兒就叫伙計送到酒樓去?!?/p>
秦少游不由目瞪口呆,突然覺得劉屠戶這張寒磣的臉竟和金城武有幾分酷似,一下子可愛起來:“這個……平時多靠劉大哥幫襯,實在過意不去?!?/p>
劉屠戶嗔怒道:“這是什么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來,來,來,要什么盡管說。待會兒寫個欠條就是了?!?/p>